“潮涨潮落,便如世事无常,前刻还生机勃勃,下刻便归于沉寂。”萧承钧声音带着几分沉重,也没有回头去看身边人,依旧静静地望着大海。
六月艳阳炙烤着沙滩,海水热气蒸腾,楼璟左右看看,不远处有两块巨大礁石,高大扁长,顶端相触,自成个凉棚,便伸手揽着兀自发呆闽王殿下,“们往那边坐会儿吧,骑马走三天,站着累。”
萧承钧回
抬头看到画缸里放着几张画卷,皆是宣纸,只有个是裱过,不由得“咦”声,那画轴他似乎见过,只是直不曾在意,楼璟时好奇,正要拿起来看。
“世子,收拾停当。”乐闲这时候过来禀报。
楼璟便把未打开画轴放回去,接过乐闲手中包袱,“把云五留下,有急事便让他去报信。”
“是。”乐闲笑着应,送楼璟出门。
从榕城到海边,不足百里,两个时辰也就到。这里乃是榕郡个小县,名为汀芷,乃是处风景绝佳之所。
鞑子,圈套,射杀……
楼璟心头跳,他爷爷,不就是这死吗?有什东西在脑海中闪而逝,让他顿时心乱如麻。
“世子……”乐闲见楼璟脸色有异,小心地轻唤声。
“去给收拾些衣物,去寻王爷。”楼璟摆手让乐闲下去,自己则坐下来稍事歇息。
此处是闽王府正院,与京中王府相似,也是书房连着卧房,只不过比京中宅子要宽敞些。
问侍卫们闽王去处,楼璟便撇下幽云卫,自己去海边寻人。
这会儿还未到黄昏,阳光依旧明亮灼人。闽州偏南,这时节已经很是炎热,楼璟随手折枝绿叶繁密椰树枝,往沙滩深处走去。
浅滩中立着大大小小几块岩石,千万年冲刷,早将他们磨得溜圆。澄澈海水从天水相接处翻涌而来,扑倒在金黄沙滩上,化作温驯浪花,打湿海边人衣摆。
浅蓝色衣衫,近乎于月光白,轻薄广袖长袍,在海风中鼓动,那人长身而立,气势高贵,仿佛不是在赏景,而是在指点江山。
楼璟走过去,将树枝举起来,遮片阴凉,“在看什?”
楼璟闭闭眼,四皇子与他不过是几面之缘,他在意是萧承铮死法。若是遇到如同祖父遇到那杀阵,别说是四皇子,就是他,恐怕也在劫难逃,只不过,那杀阵须得内应配合……
老安国公死只是个迷,楼璟当时没有跟着上战场,只知道是副将背叛爷爷,无凭无据不能捉起来审问,他便干脆杀祭奠祖父。但四皇子死得蹊跷,或许与借着此事,可以查出爷爷死因。
心中有计较,楼璟稍稍平静下来,左右望望,起身去书房。
书房里摆设依旧是按照萧承钧习惯所设,与京中书房般无异,恍惚间似乎回到东宫崇文馆。那时候他们小心翼翼,步步为营,每日都过得艰辛无比,如今想来,却很是甜蜜,起码,他们日日夜夜都在起。
书桌上摆着套青玉雕笔架、砚台,与那荷花映日笔洗相映成趣。楼璟伸手摸摸那雕工精湛笔洗,微微勾唇,别物件都是来闽州之后采买,唯独这个笔洗,打从他送给萧承钧之后,就从没有离开过这位殿下书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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