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边那位。
这话说得委婉,却不常见。他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嘴巴,连秦王都敢直称名讳,对这位却连封位都不提。这位近些年不常在京都,今儿年首时便陪皇太后她老人家出京面佛去,看着时候,得今年年尾才回得来。
他提起此人,柏九也只唇边延笑,道:“太子向来闲不住。”
柏九说得温和,但谢净生没来得觉得冷。他谨慎开口道:“不仅牵扯太子,而且波澜甚广。山阴藩地空置已有几日,且不论圣上有没有人选,秦王自己也已经蠢蠢欲动。他在京都作为太子眼线这久,依照太子脾性,没理由不给他些甜头。怕对于此案,秦王早就是有恃无恐。”
这案子若仅仅是桩命案倒不足以论谈,偏偏背后千丝万缕,不干净人太多。这抓抓起大把来,乱经错根,伤及元气,有人指不定把账记在谁头上,狗急跳墙,危险重重。况且秦王码事,辛炆如此胆大妄为,朝中只有太子罩得下他,如果真正面和太子撞起来,大人,恐难相应。谢净生跟柏九多少年,他对贺安常说得那句大人懂,到现下便仅仅是自安慰。柏九和太子,是最不易此刻正面人。且不论两人早年渊源,就是如今朝局也不合适,柏九被章太炎盯得紧,太子若也紧绊子,想来柏九在朝中日子绝不会太轻松。
次日午后太阳正大,辛弈趴在流水亭里临水榻上酣眠,赤赤就卧在他头边。柏九在侧案前翻阅,过会儿忽然俯身过来,将辛弈翻个身。
胸口都被汗浸湿,却还能动不动睡得熟,这等功夫也不是寻常人能练就。
回原处后书还没翻几页,远远地水廊上已经可见曲老引着谢净生往这边来。柏九合书,索性坐倚在栏杆边,喂着鱼等着人到。
这流水亭四面环水,由水车轴旋送水上亭顶,再由四翼连成水帘,是京都才兴起“凉屋”。亭内不设石桌座椅,而铺降香黄檀,上置凉席软靠和木质小案。可享四面水帘之凉爽,恰听八方水珠之飞声。
曲老将人送至亭外,谢净生换软底内鞋,才进来。踩在这“黄花梨”地板上,他便笑。手中扇子蹭蹭俊挺鼻尖,有些快感道:“这黄花梨在宫中都求而不得,大人这里竟做滚地黄。若是教章大人那边知道,少不得又奏大人沓折子。”他坐下在案后,敲敲黄檀,道:“还真是好东西,这亭子檀香清和,凉意舒爽,若大人再赏碗冰镇沙果就更不得。”
此事谢净生开口有愧,沉默下去。
柏九狭眸微敛,道:“锦衣卫近来如何。”
谢净生愣,道:“有大人在,向甚稳。”
“但你却
柏九撒着鱼食,闻言笑笑,对曲老道:“上冰吧,瞧他馋。”
曲老笑着吩咐人送上来,深色木碗盛着沙冰和果肉,讲究又好看。谢净生将扇子往后领插,便开吃。柏九直将手里鱼食撒干净,才用帕擦手,这会儿谢净生也吃得差不多。
柏九不开口,谢净生总不能等他开口,吃完沙冰坐直身,思量着道:“大人,何经历案子查出缘由。”
“好事。”柏九淡淡地笑,“你与贺安常再加上个左恺之,没理由查不出来。”
谢净生舔舔唇,道:“此案……恐怕牵连外边那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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