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冷酷无情才无愧天家。”那人倏地寒声,“难道老六不该死吗,难道老七不该死吗,难道这些人都不该死吗?若非白芷柔死得早,你岂能心甘情愿待在京中!”
秦王咬牙,“与她何干?你只句话,自赴汤蹈火,与她何干?与她何干!”
“如今多说也徒然。”那人推开秦王手,将酒壶中酒倒满杯,“你去吧。”
秦王惨然笑,“当年宫中,惠妃意毒杀母亲,你奔走皇后宫中,引来父皇救命。这事记世,为此肝胆相照,意在兄弟。不想这最后程,却又回原处,也落在杯酒上。”
那人将杯推,“冥冥中自有定数。
那人道:“有人死得其所,有人罪有应得,这就是命。”
“然这两种都非他们辞世缘由。”秦王道:“他是个刽子手,你却是送路人。”
那人沉默,后道:“这是情谊。”
“天杀情谊。”秦王死气沉沉笑,“你送人全家,却还要说情谊。”
“你从不是多事之人。”那人拿出食盒里酒杯和酒壶,道:“这次是谁多舌,与你讲那般不该讲话。”
。这旧事肯定遇得着。皇叔就劝你。”他手掌落在辛弈肩头,诚恳道:“能忍则忍,有些事就查个透,也未必翻得过天。尤其是和太子有干系案子,最好躲开去。太子他,恐怕还有遗恨。”
这席话在辛弈心中无疑掀起滔天巨浪,险些撞翻他维持平静。
是夜。
牢狱沉静,忽听锁链声打破静层。如同冰砸水面,渐起水花。关押在最里边秦王睁开眼睛,看着黑暗中负手在牢前人。他喉咙干涩,身躯无力,只能靠在冰凉墙壁,盯着那人。
打开食盒被轻轻推过来,饭香温热缭绕在鼻尖。这个香还有些不寻常,它让秦王眼倏地温柔起来。
“做你眼十余载。”秦王按住酒壶,凑近脸面无表情道:“你却杀妻儿。”
那人便不动,也抬头,露在惨白月光里有抹悲悯,道:“干净利落,方能成器。是为你好。况且那辛炆,可是柏九人递呈词,想拦,也拦不得。”
“若没你默示,他做不起那种大生意。若没你属意,他留不下那大把柄。你丢儿,将自己摘干干净净。你好歹为人血肉,便没有丝毫愧疚吗?”
“你既这般说。”那人悲悯越渐扩大,涩声道“是没有分毫愧疚。”
“你怎能。”秦王用力拍在侧地面,眼中溢泪含恨,“你们怎能。你与他,果真才是亲父子,杀子杀弟,冷酷无情。”
“难为你们找得到。”秦王扯扯嘴角,扶起筷子,手冻僵硬,拿起时颤抖不由自己。他道:“闻起来简直模样。”
闻起来和秦王妃做模样。
秦王抖着手轻扒几口,饭菜含在口中,他眸又黯淡下去,好久才咽,将筷子也丢在碟上,“味却不是个味。”
那人直看着他,并不开口。
秦王靠墙出半响神,道:“明白你意思,不会给你找麻烦。只是不想再活,大哥死,老六死,老七死,芷柔死,炆儿也死。年至此时,本该是与兄弟妻儿好相与时候,却什人都死,徒留个也平白无趣,不如并去,在地下也好结伴而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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