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舟在边闷头笑,两人正笑着,后边石榴就入门,正见两人凑在本书前。苏舟还没笑够,时御已经拎他后领将人提开。
“六哥!”苏舟扒扒领口,赶忙道:“没惹先生生气,正和先生聊学问呢!”
“再聊。”时御将人直接拎到门口,道:“看这天,你该回去。”
苏舟虽还想继续,却不会忤逆他六哥。只得恋恋不舍扒望着钟攸,颇见委屈道:“那明早再来,先生,明天再来!”
钟攸合书,对他挥挥手,“路上留心。”
苏舟辨认着那上边注解,指着字字读道:“永乐……三年……侯子……子什?”他苦恼道:“只认得个目。”
“永乐三年侯子瞻注。”钟攸带着读下去,道:“正是老师,侯珂,字子瞻。”又忍不住笑道:“可休要记成猴子。”
苏舟不好意思挠头笑,道:“念瞻啊,侯子瞻,子瞻。”他又好奇道:“读书人都有字吗?”
“是。”钟攸拿个架上笔,蘸墨,在边写,道:“白,鸥。字就是白鸥。”转而顿,念道:“正是富贵非吾事,归与白鸥盟。老师大抵看穿是个不思进取人,故而给这个字。”
苏舟在边上看那两字,反复念几遍,“还有诗呢?”
苏硕和苏舟知钟攸带伤,便没有久留。走时时御将人送出门,苏硕还拍时御肩,劳烦他在此好好照顾钟先生。
时御回个嗯。
虽说为照顾,但再留宿就不太像话。况且时寡妇还在院里不安生,时御到底就只住那晚。
只说晚上没时御,钟攸就总要因为翻身压自个伤口而疼醒。那疼个激灵蹿上来,叫他嘶声都来不及,人先老老实实翻趴回去。但这反反复复,竟夜都没怎睡。
深更半夜他趴闷在枕头上想。
苏舟点头,脱离他六哥手,突做鬼脸,道声:“六哥好没理!”然后没头没脑就跑。
“你怎气着他。”钟攸到门边望苏舟跑没影,笑道:“还让人记住。”
时御没回答,反倒问
“唱词而已。”钟攸搁笔,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曲调,却没唱出来,只笑:“这词也很喜欢,等再过些日子,你也能学。”
苏舟又看那侯子瞻,“好听,钟白鸥好听。”又道:“也能得个字吗?”
“当然。”钟攸和他同趴在案上,“等你会读书,年纪到时候,就能有字。”
苏舟点头,又问:“那,六哥也有吗?”
这倒让钟攸犯难,他偏脑袋往窗外看,却没见着时御影子。“不知他有没有……不过总是时六时六叫,听着像石榴。”
这就尴尬,睡又睡不得,偏困又控制不住,难不成再叫时御来住几日?
“唉……”钟攸侧躺身,将被往上拉拉,到底还是迷迷糊糊又睡过去。
次日天放晴,苏舟也来,见钟攸精神不好,更觉愧疚。钟攸倒没提,只带苏舟在案上认字。
苏舟指着案上本摊开毛边手抄书,问钟攸,“这是先生抄吗?”
钟攸从鬼怪奇志里抬起头,将那书看,摇头道:“不是,是老师,他给。”忽来兴致,趴过去翻几页,和苏舟起看那字迹,道:“抄书人是个不起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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