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燮心下叹气,却不能连顿饭时间都不给。他猜测钟訾此番前来是为钟家探路,江塘如今水路四通大岚,加之京都传出圣上已有开凿塘靖运河风声,钟家作为唯水上霸王,自然要先与青平过场协议,以免将来走船靖陲有争夺生意隐患。
旦日后塘靖运河开通,江塘钟家势必会再上层楼,到时候于京都钟家而言,也是相当大助力。钟子鸣自从崇泰年间跃身高门,看似风光并列,实与老派豪门相差巨大。只说个贺家,先后出过数位清正直臣,分别担任过中枢要职,最后个贺安常更是在最盛时被誉称为清流如许,在左派至今享有号力。
而京都钟家,如今却只有个钟子鸣。他所有期待都给予钟燮,故而早早送入侯珂手底下。谁知侯珂三个学生,只有钟燮平庸无名,并且心自奋前程。
钟訾在江塘从来都是呼风唤雨贵人,他纵然心里边也瞧不上钟燮这作为,却不敢有半分懈怠。因钟子鸣只有这个孙子,就算真是烂泥扶不上墙,他也有办法撑着这烂泥贴在高阁上。江塘钟家只不过是得好时候,唐王死后江塘、徐杭再无颜绝书那般商门大家,江塘钟家凭靠这个空余接吞江塘水路,至今顶多当起声家财万贯,对于朝堂,只出个钟鹤,故而对京都钟家不能不恭敬。
两人各有顾虑,这顿饭须得吃漂亮。
钟攸那句不必客气,在口中转又转,最终没有说出来。
那边钟燮归青平府,没多久江塘就来人。来者他不陌生,正是钟攸兄长,却不是钟鹤那样人物,而是个彻头彻尾纨绔。江塘钟家有三房分割江塘水路,今日来钟訾是其中正房二子。
钟攸因为身份特殊,不在这三房之内。幼时钟燮去江塘钟家玩,没少见这些钟家子弟欺辱他,故而至今,钟燮都不怎待见这些人。
钟訾是乘自家船顺入青平,阵势豪奢,摆尽江塘钟家风头。钟燮往边站,都想调头走人,巴不得他看不见自己。但碍着钟子鸣脸面,得受着。
钟訾下船,随从满路,挤得钟燮连边都站不住。他见钟燮,先招呼着往过去走。这人体态浑圆,挤几步就气喘吁吁,大汗淋漓。他扇着袖,白皮细嫩脸上满是亲近,他道:“燮哥!”
只说到酒楼入座,钟訾唤满桌,知钟燮正经,也不敢叫乱七八糟歌姬舞妓,就两个人守着大桌菜,也让钟訾生生推出群人热闹劲。
钟訾聊着聊着,忽道:“燮哥从京都来,想是没和钟攸见见罢?”
钟燮筷不停,只道:“白鸥不是回江塘吗。”
钟訾拍大腿,露出十分可惜模样,道:“那你可是不知,他回家大
去你大爷蟹哥。
钟燮腹诽,只抬手作个礼,面上平板道:“许久不见,訾弟。”
钟訾凑过来,堆积波浪似腰身挨着钟燮,对他热情道:“走走走,弟兄正是来探望燮哥,来趟必须得请你过过好酒!”又喊声道:“快扶燮哥上轿,咱去最好酒楼!”
“不成。”钟燮跳开步,板眼道:“下午还要当值,喝不酒。”
“诶诶!那是,小弟思虑不周,得罪得罪。”钟訾连忙拍嘴,道:“那咱趁这会儿去吃顿?燮哥下午当值,得吃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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