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御盯着他,却只从他脸上见到温和平静,与他教苏舟认字时神情毫无差别,仿佛在他眼里,时御也不过如同苏舟,只是个学生。
时御觉得自己靠近过这份温意,但又在毫不知情时候被推远。就算他此刻堵住这个人,将钟攸困在手臂咫尺间,钟攸面上温和也那样触不可及。
仿佛从钟燮叫出那声白鸥开始,先生就变得不像先生。
时御收回手,站在昏暗里不再看钟攸。他望向别处,两人之间再次沉默,半响后对钟攸道声:“明日见。”
钟攸靠在墙壁看着时御转身出去,顺着窗,看着他消失夜色。青衫袖里手指缩成团,在方才抵抗中险些溃败。
他与钟燮最好时候,也是他最意气时候。那个时候少年凌云志,自负天下皆入眼,风雨也不过是自己翻手可现波澜。
但终究不是。
他只是被自负与狂妄遮蔽双眼,看不到自己已经站在崖边。他以为抱负都只是以为。唯到重摔在地时候,他才真正开始闭眼回溯,反省前尘轻狂。他如今看着钟燮奔走,听着时亭舟过往,心底未尝没有遗憾和钦羡。
然而他最终还是离开京都。
只是个没有用途人。
下颊面,又蹭上油点。他难得露出微懵神情,抬手要擦。钟攸先抬手,冰凉手背在他微烫颊边擦过去,这温度和触感反差让两人俱是愣。
钟攸收回手,道:“……唐突。”
时御只盯着他,没回话。
烧在锅里水骨碌作响,钟攸抬身去揭锅盖,时御才转回眸,将最后碗都冲清干净。
厨房里有点热,两人各做各事情,没再接方才话。
钟攸就这靠着,直到夜凉透。
时御在篱笆院外呆会儿,看那人从厨房里出来,看那主屋烛火熄灭。这会儿已是冷秋,夜里风吹得凉嗖嗖。时御直身又看会儿,才转身沿溪回家。
这条路他踩过无数遍,如今走着走着,却想起那夜钟攸踩着木屐赶来模样,如此清晰又温柔。发丝柔软从掌心直达心底,让他缴械匍匐。
胸口烦闷让人不知如何表达,
须臾,时御要放碗时候发觉钟攸正挡在柜前,他没出声,就侧步抬手从钟攸头顶过,将碗放进钟攸上侧柜架里。
钟攸被他陡然靠近胸口惊醒般,退步要让开,谁知时御手扶撑在柜沿,手按挡住退路,将钟攸笼罩在自己身形与墙壁之间。
“先生。”
垂盯人深眸覆阴影,显得更具攻击性。他不给钟攸躲避机会,直白道:“为什要躲?”
钟攸靠在柜侧墙壁,和声道:“们日日都在见。”
钟攸只好再次开头,道:“你见过钟燮,为何不和说?”
时御道:“不知道他是谁。”
“那倒是,未与你说过。”钟攸理着菜,道:“家与他家有点亲缘,幼时常在块儿玩,年年都盼着他去家避暑。”又情不自禁笑道:“那会儿没人玩,自觉他是唯朋友,恨不得他就待在江塘,不要回去。他家这辈只有他个,也觉孤单,故而便年年都来。直到后来大家都在块上学,才不复来回奔波。”
时御手上微顿,状若不经道:“他与先生是挚交?”
钟攸只笑,道:“是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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