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有人给他只梨,说他“机灵”。他本不该记得,却偏偏忘不掉那样干净青衫和那样气韵。
那是读书人样子。
榕漾顿顿,只道:“虽眼睛不好,却不是瞎子。”
既然心里明白,手底下也要明白。少臻想说他明白,但他打记事那天起,他师父老贼头就只教他偷东西。他如今认得字,都是榕漾给旧书本里教。
可是就算是个偷儿,他也有妄想样子。
榕漾忧心道:“去医馆看看吧。”
小贼没回这话,他后腰疼得厉害,但他兜里就剩那点钱,他只道:“没事。”又道:“来送旧书吗?”
“不是。”榕漾看着他打水擦脸影子,在边道:“……是想来问问你,来年春要不要同去上学。”
“不去。”小贼擦着脸上血,面无表情道:“得找份活儿。”
“你若不去。”榕漾有些急,“那多可惜!你不做偷儿,总不能直干拼力活儿。如今也替你师父还赌馆债,听说先生人好,你去书院里学几年,日后也能接些读书写字活儿,可不是好些?”
不是们,也是别人!总归都是他偷来!”
朴丞火冒三丈,后边榕漾立刻道:“不是他偷。他如今不偷东西,那是衙门给。你怎血口喷人?”
朴丞觉得自己今儿就是个蠢货,想找个消遣却被人拎出来当傻子溜。他又给人几脚,指着这人道:“这事没完,以后打长河镇见老子就滚,不然总有日老子要弄死你!”
说罢推开人,将周围人都狠狠盯个遍。他这盯,剩下谁还敢跟小贼滚地再打架?况且如今得罪朴丞,别说那玉能不能拿,只怕他们在待下去,朴丞先掏他们。
“操!”朴丞脱外衫扔地上,回头扫眼小贼,“嘴巴长着出气?你怎不讲!”
“多谢。”少臻净着帕,低低道:“榕漾,多谢。”
榕漾连忙摆手,道:“昨儿还是你帮解围。”又道:“不过你认得今日动手那人吗?”
冰凉水冻得手指麻木,小贼直听他讲完话,才道:“榕漾。”
榕漾眯眼靠过来。
“多谢。”小贼胡乱擦把脸,转头对他道:“既然今日没书,你就早些回去吧。”
“少臻。”榕漾喊他名,正色道:“知你担心什。来叫你同去读书,并非时兴起。家跑堂伙计过几日就要归乡,跑堂位空出来这会儿也找不到人。工钱不多,每日两餐,你若不嫌弃,就从这儿搬去店里住。同爹商量过,按月给你结工钱,不要押契。你听说,过冬,咱们能同去书院看看,你若觉得好,就同上。若觉得不成,就回来继续在店里干活。好不好?”
少臻怔怔握着巾帕,过好会儿,才道:“你凭什觉得能上正道。”他捏紧巾帕,“只会偷东西。”
小贼冷笑,俯身捡斧子,道:“滚。”
“老子站你地儿?”朴丞本跨出去脚收,转回来,“收拾干净嘴,不然今晚就让你跪着哭!”
“出门头被夹吧?”小贼拽榕漾往庙里走,“有毛病。”
那破门关,里边还哐当声找东西给抵上。朴丞打门口站,抬脚踹。
里边锅都凉,小贼收拾掉锅碗,道:“你来干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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