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并肩伞下,前路曲折没尽梅树角,四下只闻雪落。天苍白茫,黛山雪磅,仿佛只剩对方。相握手在走动间渐渐暖起来,时御问。
“书阁要提字吗?”
钟攸望过去,只看见茫茫白影,他道:“倒觉得‘书’字已颇具寄予,本就是山野小院,再压字便越这山野趣味。就叫书阁吧。”脚下踩几个印,他可惜道:“猜来年也填不满。”又鼓鼓颊,侧过去对时御低声道:“在江塘与京都各藏千万本,若非胆子小,只怕这个书阁也收不下。”
“先生。”时御凑回去,咬耳道:“你如今跨出门是两个人,还怂什?”
钟攸咋舌,“不才是读书人,当然要怂着些。不过来春馆里若方便,就去求大哥帮带
翌日小雪朦胧,两人踏雪去书院。
这院门已成,站在门口能见里边石路房舍曲折覆雪。两侧柏树黑枝生白,矮松结霜。东山不远不近斜在书院后方,在屑玉飘零中沉寂慕雪。
钟攸笼袖,道:“这瞧竟还真有些藏书野山味道。”
时御今换新衣,苍青宽肩,举着伞嗯声,道:“虽不是名山,但胜在先生难得。”
钟攸叹声:“不过就是个野先生。”
出再架张床事,只道:“是够,那块不如以后改成纳衣笼,不然两个人衣衫,得堆着。”
时御捞钟攸发滑在指间,嗯声,道:“过几天就能改出来。”
他此刻满身都是钟攸青柠味,钟攸有在衣笼里压干柠片习惯,他抱过之后,总觉得自己也沾满味道。捞着捞着,就俯首过去轻嗅嗅。
钟攸探手给时御理整发,道:“明日换穿衣衫都搭屏风上,早上起来就穿那套。”又道:“刚才水凉,头还闷不闷?”
时御带着他手覆上自己额,道:“没事。”就这握住他。
下阶滑,时御带他把,两人往院里去。时御道:“讲堂与斋舍下边烟道已通,炭银朴家承。料想来年入学后,师父必会在镇上为书院再要几亩田。”又道:“年后就需仰仗先生养。”
钟攸倒还真对他抬抬袖,温声道:“好说好说。就冲这等皮相,叫先生养辈子也成。”
“原来是要以色侍人。”时御笑笑,“只恐难存长久。”说着抬手点点钟攸后颈,那上边隐约露着点印记,他道:“这般粗手粗脚,总失轻重。唯恐累人,丢宠。”
钟攸躲躲,道:“冷。”又道:“左右就这个,丢不得。”
时御捉他手腕,带着走。走几步,就察觉钟攸抽腕,握上手。
屋里烛火摇曳,外边雪落无声。
时御怔怔,有些尚在恍惚。他手抚拢在钟攸背上,抱个满是满载。这眸子旦陷入思绪,就会在昏暗中遮出阴影,不自察空荡感。时御深吸气,都是钟攸味道。他迷恋缠上钟攸发,不想松开分毫。
连这烛火投照在钟攸颊面光,他都想全部遮挡,只想将钟攸收紧在胸口,不叫任何人任何物窥探触碰。
两人直这样相拥到入眠。后半夜钟攸翻身,听见埋头在自己后颈人呢喃着柚子,收紧环他腰间手臂。他静躺会儿,探手后摸上时御柔软发。
那手下下温柔,让时御眉间松缓,噩梦尽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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