朴丞头疼欲裂,被拽扯着火气噌涨。他过去从来都是站着,何曾明白被人推着搡着,被银子逼着滋味?朴家半家底都掏给衙门补烟粟那口,朴松才狱里面打点也是重头,他得日日去看,日日求人盯着,生怕他爹不留神咬着舌头命呜呼。
他已经没钱。
这话他说不出来,被这拽着扯着,也喊不出句老子没钱。
少年脊骨还挺得直,他冷冷,还想硬着口气站起来。他不怕,他还有本事,他念过书,他习过拳,他会赌,他有是朋友……
榕漾正从外边跑进来,朴丞看着人红着眼哽咽,就觉得不好。他想说你别说话,可他说不出来。他扶着门框,想要站起来。苏舟立在榕漾后边,少臻也在。他们看着他,无不是悲戚着目光。
舟拖抱住他,他疯狂地踹栏,喊着:“烟粟,烟粟,去他妈烟粟!”
少臻搭手,和苏舟同将朴丞拖出狱。青平雪下得深,朴丞摔雪里时白屑洒满身。少臻按着人,骂声:“早干什去!人没死,死不掉!”
苏舟跑衙门,借着他师兄们光寻相识人。可这事不比以往,左恺之为人刚肃,早在大理司当值时就是硬茬,如今老当益壮不改当年。他要禁烟,力度绝非寻常,连戚易这会儿都缩头,更何谈下边经手过烟粟人?朴松才虽然暂不至死,但也绝不会轻松到哪里去。
他在狱里碰不到烟粟,抓心挠肺,牢房边上墙皮都被磕完时候,人终于看着有些不好。起初是神智恍惚,朴丞再去见他,喊过无数遍,他也没有抬头看过眼。
朴丞没娘,家里边姨娘堆,唯独没有个是他亲娘。朴松才出事,八竿子打不着亲戚就多。库里烟粟被抄,称量多少,他还得按多少给衙门送银子。朴丞原先还能靠横顶住,但终究不是长久。没朴松才,朴家生意他窍不通。他就是个纨绔,混在繁华里,依仗就是他爹和他爹银子。如今这两样都没,他就是个游手好闲,毫无可取之处人。
“朴丞。”苏舟沉声:“朴叔……”
“你闭嘴。”朴丞滑下去,他撑着阶再想站起来,脊骨塌下去,眼前却模糊片,他哑声骂着:“你们都闭嘴。”
朴松才死。
朴丞用银子求人日夜盯着他,他还是自己咬舌头。没有烟粟每刻都要他命,他墙头已经抠成洞,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。他已经穷途末路,分不清身在何方
“诶朴丞啊。”厚颜来他家男人挤在正堂门口,堵着朴丞,指着自己脸:“你瞧瞧,像不像?是你爹表姑家兄弟,是兄弟啊!”
他已经守着三天,就赖门口睡着,逢人就说是朴松才兄弟。
朴丞推开人,可这人扒着他衣领,直在他耳边嚷着“兄弟”,朴丞得给他钱,得照应他。
朴丞被摇晃着撞框上,他低骂句,猛地拽过男人襟口,上去就是拳。男人被他拳砸眼上,紧跟着被推按在门槛上。朴丞骑着人,下拳狠戾,他道,“像,像你先人!你他妈哪来兄弟?”他拽起人,怒斥道,“滚!”
“你打人!”这人捂面,血滚手,扯着嗓子喊:“你打人,好啊!你好啊!”他扑拽着朴丞手,伸着脸道,“你再打,你打!”他啐声:“赔钱!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