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白鸥有太多遗憾。说出口,未能言,他从来都积在身上。从钟家,从京都,从江塘,他每走步,都在犹疑。这世上没什是他,只有如今这个人,完全只是他
“好点吗?”时御抬手拢钟攸颊,贴在掌心轻轻摩挲。他目光很专注,像是再没什比这个人能更加吸引他。
“嗯。”钟攸倾首过去,两个人额抵额,气息相染。钟攸道,“跑好远路来找。”
“怕你跑远。”时御垂眸低喃:“就追来。”
钟攸望着时御,有些难过。他抬手夹住时御两颊,问道,“认得家,天亮就能找回去。”
“但是夜太长。”时御手按在钟攸后背,将人按进怀里。直到这个时候,他才算舒出口气。他摸过钟攸发,钟攸肩,钟攸背,钟攸腰,不断确定着这个人没缺没少,就在怀里。他偏头吻过钟攸睫,滑到钟攸鼻尖,按在钟攸后腰手臂有力,他道,“们回家,给师父和大哥提声,就算不成亲,也要大大方方认。先生是太多人先生,想要白鸥,想要攸儿。就在家里,们家,让别人拎清楚,谁也不准抢,就是。”
周遭水花迸溅,钟攸覆上时御手,涩声:“无事、无事。”
时御埋头与他抵额,仅仅刹那,钟攸便知他心酸挂念。这双眼不会骗人,望来时像被人暂弃落水犬。钟攸对他动唇线,扬出笑容。时御抱紧人,在剧烈翻晃中,带人向岸上撤。
蹲身在巷中人不动,任凭石砸身侧,墙倒屑打。抬手紧握住背上短刀刀柄,只要夷兵靠近,时御手势传达,他们就会猛扑过去,来个措手不及。夷兵足足砸个时辰,恐怕连携带重石都砸完。又等夜里彻底寂静,方才跨进。
后来巷战杀声,血溅惨象,钟攸记不清楚。他被撤移向后方,只记得渐模糊时御背影,坚决又伟岸。眼皮沉重,水凑在唇边,他仅仅来得及抿口,人就没意识。
米粥滚花。
钟攸笑他:“好。”
“们还住篱笆院。什都交给打理,你教书,供着,行吗。”
“行。”
时御深眸本咫尺望钟攸,突然埋进他脖颈,收紧手臂。钟攸听着他低低声:“想你。”
钟攸抱紧他,叹道,“说好以色侍人,如今却又百般攻心。阿御……也想你。”钟攸轻拍着时御背,缓声:“怕死那刻只想你。”
时御用冷水浇着刀,刀面血被冲开,再用柔软棉帕仔细擦拭。边上搁着拆开强弩,挂钩损耗厉害,要待新换。棱刺折断梢,应是不能再用。时御对这些东西很爱惜,总要擦干净。
他没穿外衫,太脏。钟攸睡在这简陋狭窄帐篷最里边,时御挡着漏风地方,借着昏暗光,摸过百战刃,让刃锋寒光过。
这场打时间短,因为夷兵先前单梢炮石击砸毁近半巷道,久战不易,可惨烈状况不亚于往常。
粥米香弥漫,钟攸是饿醒。他睁眼,时御就收刀归鞘,探身来。
“先喝粥。”时御从小罐里舀出点米粥,吹凉递过去。钟攸饿两天,也只能点点吃。他身上湿衣被换掉,裹着时御避寒黑大袄。人每抿口,都会数到时御指尖伤口。等粥慢慢吃完,数到数让他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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