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调命已至,钟如却辰罔顾军令。”周璞看向钟燮:“此罪难逃。”
“纯景——”
钟燮被按押在下,口中堵塞。他震惊之色尚未褪去,定定落在周璞脸上。周璞神色如常,转开眼,仿佛要避开那多年交情。
时御唇上温软,含化雪水渡进来,他下意识接。待水过喉,才半睁眼。先生抱他半身在膝上,跪夜守着人。他肩头麻木,灼痛反复。床弩那箭骇人,时御私心以为这条手臂恐怕都要废。
钟攸察觉他醒,立刻去摸他肩头,发现血止很好。但钟攸怕冻出脓疮,只想带着时御立刻寻到人,给暖身清理伤口。
怪难受。
他翻个身,闭上眼想枕声而眠。可今夜奇怪,他胸口扑通,总觉得哪里不好,可哪里不好?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白鸥要他等,他却有些按捺不住。
雪越下越大。
待这笛声方歇,营帐顶上已覆雪盖顶。旗帜扑簌,万籁俱寂。黑暗中靠近兵马没有人声,鞋底踩在湿软泥上,人迅速漫近营地。
箭点火架弦,支猛地射出,钉在钟燮帐上。紧接着万箭齐发,火势陡然点起。密集脚步声重叠而来,等钟燮掀帘时,方才还吹笛守卫,头颅已经摔滚在脚边。
这夜还没尽。
外边铃铛被风吹急促,周璞独坐,等到茶水冰凉,也不知在等什。守帐小兵察觉灯火未灭,恭身探进来询问:“周大人,是铃铛吵人吗?”
周璞道,“无妨,由它响。”守卫年轻,瞧着十七八样子,闻言恭身要退。周璞眼力好,看见他腰间别着长笛,不禁怔然,慢声问:“你笛子?”
守卫摸腰间,怪不好意思笑笑:“自个瞎做,跟人没学多久。”
“会吹吗?”
“无事。”时御舔微湿唇,弯唇角,哑声:“伤口捆很好。”
钟攸面色憔悴,闻言给他拨开窝在颈边发,道,“殿下必会差人沿河寻查,军中有大夫……”钟攸抱紧人,“再
“青平都指挥副使钟燮,延误军情,临阵脱逃,疑通外夷!拿下!”
马上人稳坐,火光照面,正是昌乐侯栾川。他肩头雪未扫,是路马不停蹄疾赶而来支援长河谷。如今望着钟燮冷冷笑,“别来无恙,钟如辰。”
“荒谬!”钟燮震色,“青平何曾求请无翰援兵!罪皆空口!方听命平定王殿下,你突袭营地,此罪该惩!”
昌乐侯胯下马晃,他抬眸看向钟燮边侧,沉声道,“本侯应周大人之求而来,若非及时,只怕你已成祸!”
士兵前押,钟燮拂袖,怒不可遏:“血口喷人!”
“会……就是些送别调。”守卫踌躇:“都不欢快。”
“可否为吹曲。”周璞望着那笛子,“……有些年没听过人为吹笛子。”
守卫掀帘进来,帘布缝漏大,周璞并未出声叫人押紧。他听着笛孔溢声,吹正是江塘那边最著名“三弯别”。这曲子他熟悉,因为曾经有人为他吹过,吹过很多遍。周璞微敛眸,听风声交错,笛子欢快衬风苍茫,反倒生出寂寥与落寞。
笛声跳跃风间,漆夜飘雪,顺着那缝,渐渐积出薄薄白。
钟燮隔帐未眠,他也听着笛声,却记不得这是什曲子。他从来没有离别痛,就算是离家,也是欢欢喜喜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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