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倒不察。”钟攸抬杯晃茶,道:“你向都是风雅,为何厮混风流。那人浑身胭脂味,如何为你作茶。”
周璞笔尖迟疑,索性搁笔,抬起头来。他道:“闲云白鸥……你纵然往山野去,也不是甚闲云。你几时怀疑?”
“刘清欢案子有兴趣,往深里想,他介昌乐侯男宠,若无人有意牵引,怎能知道时亭舟藏秘密何等重要。”钟攸抿茶,微烫口,他道:“这案子之后,猜昌乐侯必定怀恨在心,如辰又亲往莲蹄村提醒警惕昌乐侯。可哪有这好猜,偏偏赶在怀疑上,昌乐侯就动手。便觉另有其人,而后你去寻,只怕不是如辰给你透风。”
“他酒后向好诓,这有甚难。”
“那是旁事。”钟攸抬眸,“他待朋友从来是赤心片,绝不辜负。没多久烟粟就流进来,最早和海商勾结不是钟留青,而是钟泽。”
永乐七年初,夷兵借江塘钟家渡过外府水门,直逼大岚京都。京都守战,帝亲往,人心踊跃,万京卫誓死卫都。时无翰、南下皆调兵回援,急行四日,终平外夷。
这战,史称“京都卫战”。
南下夷兵闻声而退,北上大苑突袭即撤。虽然三路兵马分划大岚策略终未成器,但腹地至徐杭皆过战火。大岚粮仓重损,烟粟尚有私流,战后休养迫在眉睫。
诸多要事之间,钟攸往周府,去见周璞。
周璞住在偏院,三年前钟攸来过。这院子从前打理得好,虽没种过什珍稀草木,却自有派儒士风雅。而今再入门,竟都是枯草糙生,不见风光。
周璞静静望着他,钟攸接着道:“海商最早进玉琉窗,多半是探路。烟粟直推迟到去年方才开始,是因为去年你在京都,明白圣上决意开凿运河,烟粟最先,bao利,正是给它大肆入境理由。如今想来,钟家不过是你二人遮掩,那第批私货,钟泽给昌乐侯,借着昌乐侯之手,转流京都。昌乐侯已与有私怨,后知查此事,必定坐立难安,起动杀心。这条线从刘清欢开始就埋下去,们不过都是你二人局中棋子。”
“太抬举。”周璞指抚过纸面,“他……子润在钟家不得宠,海商入国时,他不过是钟訾脚下泥,在钟留青面前,连你也比不得。你凭什以为他做到?”
“七年前新帝登基,翰林院大开,彼时钟訾持生意在外,家中只有大哥算是正入仕途,钟泽年纪正好,钟留青就挑他来。可他仅仅待两月,便又匆匆回江塘。”钟攸道:“这次归家,是钟訾不满,在钟留青面前夺他药铺生意,刻意打压。他本庶出,无生意,二无官职,钟留青放他去徐杭最为难地方,要他和徐杭诸商周旋。”钟攸茶磕,面上浮郁色:“父亲贬他,兄弟欺他,他在徐杭吃尽苦头,就是这会儿,挨着海商生意吧?”
周璞放眼摇晃铃铛,喃喃道:“他那般骄傲……如何能忍。在这点,谁也比不得你钟白鸥。
檐下垂着铃铛,周璞伏案在廊下,听着钟攸过来,也没有停笔。
清茶早备,就等着他来。
钟攸坐下在案对面,周璞道声:“走来?”
“骑马来。”钟攸理袖,“没闻着身土味?”
“你自打和那小子厮混,直都是土腥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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