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分明比鬼差慢步,本不会鬼差相见,此刻却在鬼差之前。可见此地确实邪门,这遭简直像有人在给他们专程下套。
苍霁早在奔逃中丧失耐心,他舌尖沿着红色闪而过,将净霖大方馈赠舔个干净。
罗刹鸟灰翼遮天,连脸也变出鸟相。苍霁扛着净霖伸手擒住墙头,迅猛蹿上,调头就跑。
“你诓,它根本不食鱼,它是食人,食眼,食妖!”苍霁跃上屋顶,在夜雪中狂奔起来。
净霖头回被人这扛在肩头,颠得胃中翻滚,几乎要反酸水。他受不住般叹声,按在苍霁后颈,就要抬身。岂料“咯咯”声瞬降临,罗刹鸟擦着他发梢飞扑而落,像认定他二人般阴魂不散,那怪异丑陋脸已经探至净霖面前。
净霖冷冷地盯着它,夜风再起,刮得它羽翼乱抖。罗刹鸟竟在这瞬间怯胆,瑟缩下。苍霁就在这瞬间飞跃数屋,猛落下去,当街继续飞奔。
净霖觉得夜景模糊,在这落地震中,恍惚忆起些许前尘。他攥紧苍霁衣,头痛欲裂。苍霁察觉不对,将他拉进怀中。
花旋搅如刀剐,罗刹鸟齐声惨叫,却不见半点伤口。
“它吃铜铃。”
净霖话未完,罗刹鸟已经撕开劲风,从背部裂生出灰色双翼,扑风扫雪,冲而来。
苍霁修为方定,灵海不稳,能筑本相已是贪净霖灵气缘故,他此刻即便以命相搏,也未必打得过罗刹鸟。除非将净霖再咬几口,吞几次。净霖更无须说,本已因伤荡空灵海,全系于口气吊着命而已。从前在庭园尚可,那是因为铜铃镇门,叫他聚灵不散。若是铜铃尚在,必不如此狼狈,可如今丢铜铃,他早已落下风。
苍霁突地抬脚,隔着门板踩住往外冲罗刹鸟。他重力压踩,罗刹鸟探手在旁胡乱挣扎,翅膀扑腾在门后。
“净霖?”苍霁再次跃起,他行在大雪中,捏正净霖脸,“不许睡!”
净霖闭目,拉紧苍霁衣襟,说:“此地不对劲。”
苍霁被追得仓促,呼吸也错乱些。他在大雪中分辨不清方向,只是周围房顶跑也跑不完!苍霁背后扑袭寒风,他沉身而避,却不料左侧兜头抽来条铁锁,他躲闪不能,眼见要伤。电光石火间,素白手腕出露在苍霁左侧,将锁链拿个稳当。寒冰迅速覆裹手背,净霖手上不见伤口,却滴答出血珠。净霖另只手将血珠抹个准,抬指便擦在苍霁唇间。
“吃饱。”净霖轻轻震,寒冰尽碎,他字句清晰地说,“们不跑。”
纸片般鬼差们肃立周围,铁链“哗啦”作响,将两人包围起来。
“给原物吐出来!”苍霁声沉,受着罗刹鸟冲击,见门板已经不堪重负。
罗刹鸟头颅忽然破出门板,刺耳嚎叫,“!”
净霖说:“与你挺像。”
苍霁即刻拽紧净霖手臂,恨道:“放屁!长这个模样?在你眼里便是这个模样?”
净霖见他会错意,也不及纠正,只是反身扑向苍霁,撞得他后退几步,滑滚在地。苍霁被净霖这扑背撞杂物,轰然散落柴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。他骂声,挥开乱七八糟碎屑,拖抱起净霖腰,将人直接扛上肩头,敏捷地翻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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