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霁冷笑:“几罐粥就打发。”他卷被席,猛地坐起身,“‘庭园芳’是干什,喝酒?饮茶?”
小仆支支吾吾。
苍霁撑身,冷眸盯着他:“别诓。”
小仆冷汗直冒,便道:“是西江花魁游香婉春船,每至春夏交际,庭园芳便游船江上,广纳名士,以征文会。历年隆重,寻常百姓不可入内。这位游姑娘虽出身勾栏,却颇得才气,能做她入幕之宾者,多为名满天下才子名士。瞧他们三番五次登船拜访,必是游姑娘经船时相中公子。”
苍霁正欲开口,又觉得两眼犯晕。他即便不知道花魁是什,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。
净霖说:“人老牙软,啃不动。”
苍霁反握住他,威迫地说:“你诓?”
岂料净霖如常,道:“是啊。”
苍霁已经被他绕乱,决意不再问他,因为从他口中根本探不出真假。净霖却在逗鱼这件事情熟能生巧,并且欲罢不能。
两人从北地群山离开,路西行。沿途穿过中渡名地,顺江而上。苍霁虽为水中猛将,却在船上晕得上吐下泻。
石头这下连招呼也不打,直接两眼闭,垂手不动。任凭苍霁如何摇晃,就是不理。苍霁无奈作罢,回头见净霖。
苍霁问:“它原本便会讲话?”
净霖已经去晕眩,好整以暇地回答:“兴许。”
苍霁将石头塞回袖中,退步稍打量净霖,道:“莫不是你分身类吧?”
净霖并不着急,只是气定神闲:“你若觉得是,那便是。”
小仆见状,立即贴心道:“公子曾道,您身体抱恙不便外出,待他回来就成。若是想离船透风,也须将粥喝才行。”
苍霁听“粥”便胃间翻滚,他挥手让人出去。小仆候在门外,不过须臾便听得苍霁似与人说话。
苍霁掐着石头小人两颊,道:“说!他这几日忙什?当他去捉铃铛,原是去找女人。”
石头自从那日后乖巧不少,端坐在榻任由苍霁捏,反正石头结实,不怕捏。
苍霁又问:“他找女人做什?”
苍霁瘫身在榻,手臂垂地,不知到底睡着没有。船间受雇而来小仆端盆在侧,给他拭着后颈汗。
苍霁闷声问:“人呢。”
这小仆年纪不大,却机灵得很。听得这问,便立即知道他问谁,净帕回道:“公子上‘庭园芳’,临行前专程嘱咐小,晚膳不必备,怕是晚上才能回来。”
苍霁手臂收回,翻身横躺,说:“好狠,在此半死不活,他却仍与人玩乐,连门都不回!”
小仆赶紧道:“公子差人在后备着粥,方便您随时取用。”
苍霁反而捉摸不定。因为他跟石头好歹算是生死之交,不仅道扒过阿乙毛,还在海蛟宗音手底下齐心协力地啃过净霖手指如此劣迹斑斑,苍霁怎也无法将石头换做净霖脸。但他没由来地有点心虚,故而又将净霖审视半晌。
如今暑气初现,站在日头下净霖却滴汗不出,说:“铜铃西行,们走反。”
苍霁满腹狐疑尚未解决,便被净霖抬手牵臂,拽向另边。苍霁脚下不停,趁势问:“若真是你分身,你便用他日夜盯着。喂,难道你也蓄意吃?”
净霖淡定道:“是啊。”
苍霁说:“路皆是机会,怎迟迟不见你下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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