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霖再次听到人声,竟有半晌不能反应。他皱着眉,迟钝地顺着雪魅声音转过头。
“疯。”净霖声音滞涩,他推开锁链,从石床上
“哥哥。”
净霖酸涩又委屈地喊。
“带回家。”
不知过多久,净霖发作次,就在墙壁上划道痕。他看不清,故而不知道这面墙已经被划得血痕交错,只是他清醒时越渐减少。
净霖捏着佛珠和逆鳞,蜷身靠在墙壁。他默念着自己都理不清话,微微偏着头。
净霖干涩地扯出声音。
“是净霖。”
他挣扎着锁链,对空无物黑暗无休止地反复呢喃。
“有所爱隔山海是逆鳞叫净霖鸣金台槐树城七星镇与他、他”
他是谁?
净霖没能好起来。
他被囚禁于狭窄石室,黎嵘也不能再任意探望。九天君将他隔于人海,隐于黑暗,像是要把咽泉剑束之高阁。锁链添加四五条,石壁间镇着层层符咒与灵纹,道道累加障屏彻底杜绝切声响。
净霖不再能分辨昼夜,他被深埋于黑暗。石室四面无门窗,只有上方石板能滑动开合,称它为“石室”其实并不妥当,因为它更应该被称作石棺。净霖不能起身,也不能下地。石床宽窄就是他如今自由空地,他甚至在挺身时,都会撞到墙壁。
无人问津,永沉死寂。
逆鳞微光是净霖唯亮,他还能从佛珠上嗅到苍霁味道,哪怕仅仅是血味。
上方倏地被砸响。
净霖攥起佛珠和逆鳞,只转过目光望去。
石板闷沉,被推开条缝。来人不是黎嵘,也不是净霖熟悉人,而是只雪魅。
雪魅滑身进来,捧着碗水。他轻得如风,夹带着寒气,在飘忽时响着铃声。他并不将水递给净霖,而是缓缓伏在石床边沿,阴冷地窥探着净霖面容。
“君上。”雪魅幽幽地说,“你疯吗?”
净霖急躁地抓着发,他额贴着墙壁:“要与他结成秦晋之好七星镇里鸣金台来接、接”
咒术纹路瞬涌上颊面,在脖颈间勾缠出荆棘模样,狠狠地收紧。净霖困兽般用力撞着头,血淌湿眼,他嘶哑地喊:“在鸣金台!在鸣金台等你!等你带回家谁、谁?有所爱隔山海有”
净霖脖颈吃紧,连喘息都困难。他扒着喉间,锁链随着他喘息而晃动。净霖绝望地瞪大双眼,仿佛看着大雾弥漫而起,将他与那个人阻隔开来。净霖哑声抽噎,他突然凭力翻爬起来,在仓促中用指甲划着墙壁。指甲崩断。在墙壁上拖出长长血痕。
条龙。
净霖将手掌与脸颊贴在血痕上,他在锥痛中忽地笑起来,已经泪流满面,只是紧贴着这条血痕,仿佛贴着条龙。
净霖不能想苍霁,他每回忆次,咒术便会发作次。发作时纹路掐得他几欲晕眩,残余邪魔也会趁机噬咬着他四肢百骸。净霖用头撞着墙壁,在无止尽疼痛中苟延残喘。他用手指抠着墙壁缝隙,时而镇定自若地数清身上疤痕,时而疯狂地扒着石壁。
他觉得自己要疯。
醒来只有锁链声,周而复始锁链声。
净霖发似乎长长,他用手指寸量着,遍遍地量。嘴里低声数着数,可是不行,他逐渐觉得过去很多事情开始模糊不清。
“是净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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