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骤然盯向沈泽川,语调愈狂。
“——不甘心!多年布局功亏篑!东宫僚属死伤无数,殿下冤屈尚未昭雪,不甘心!”他再次拖住沈泽川手臂,“你这样年轻,你还有机会!”
“太傅……”纪纲起身欲拦。
“你能保他时,你能保他世吗!”齐太傅紧紧攥着沈泽川,“今日谅你慈父之心,不恨他,不怨他,可你能教天下人都这般想吗?只要他姓沈,便有是人要杀他!功夫武艺傍身,便真能高枕无忧吗?纪纲,你父亲是何等武学高手,最终不是仍旧落得个寂寥病死!在这阒都,在这权潮更迭之中,无形杀人最为致命!你怎忍心让他这样赤条条地面对豺狼虎豹!”
纪纲握拳不语。
此事便会周而复始!皇后久居大内,如何能操纵朝事?全凭花家久积威势啊。当日即便皇后不姓花,换作八大家中别姓氏,这事也会发生。”
“可是。”沈泽川忍不住问,“太子殿下不是中宫嫡出吗?”
“不是。”齐太傅垂首,“殿下生母乃是宫中嫔妃。皇后膝下无子,不曾生育过。但是殿下是皇后抱在宫中,亲自抚养。常言道虎毒不食子……天家无父子。”
殿内又静下去。
纪纲呼出口寒气,涩声说:“因酗酒误事,致使父亲失帝心。若非如此,殿下也万不会到此地。”
齐太傅拽着沈泽川,却跪下双膝,他看着沈泽川,颤声哽咽:“乃渝州齐惠连!你不认得,说与你听,是、是永宜十五年三元榜首。大周开国至今,连中三元者不过五人。是东宫僚属,又任吏部尚书,兼内阁次辅。教过太子,如今、如今教你!把此生所学,全部教与你——好不好?”
沈泽川盯着齐太傅双眸,他超乎寻常地镇定,在那短暂沉默后,“砰”地跪在地上,给齐太傅三叩响头。
“先生授以诗书,为先生杀宿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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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本以为,有纪无凡与你在先,纪雷不会倒戈相向。”齐太傅揪着破幔,回想起来有苦难言,“谁知他……”
“太傅有所不知,”纪纲看向沈泽川,“川儿也不知。父亲纪无凡,是先帝过命之交,还是锦衣卫指挥使。可是父亲发妻早亡,又无续弦打算,于是抱养三个儿子。除与纪雷之外,还有个大哥。大哥因不堪诏狱恶事,早年离都,去天妃阙当兵。和纪雷效命锦衣卫,同在父亲身边孝敬。这套纪家拳、纪家刀,都是父亲教。后来因着许多事情,父亲认为纪雷心术不正,有阿谀逢迎之嫌,故而只把纪家心法传给。可想这传,们兄弟便彻底离心离德。父亲死后,纪雷便扫清麾下,旧人多外放,锦衣卫……也不是从前锦衣卫。”
齐太傅呢喃着:“这便是命数,东宫僚属齐心协力,却仍旧没能保住殿下。皇上疑心殿下谋反,可是阒都八大营权要本就皆由八大家出任。锦衣卫查到谋反文书,咬定是殿下所为。们人入诏狱,死许多,忍不住刑罚便松口。皇上病中勃然大怒,又听信潘如贵谗言,殿下无路可退。”
他满面泪痕,又似疯癫起来。
“殿下身处此地,无路可退啊!何不杀?怎教人残喘至今!活着这般痛不欲生,却迟迟不曾奔赴黄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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