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如贵擦着手,说:“你知道你怎就入不司礼监吗?”
小福子说:“老祖宗疼。”
“疼你那是回事。”潘如贵把纸花扔在小福子怀里,“没得个眼色又是回事。皇上悟道两年,尚且没有紫气升腾,不过是个奴才,怎能先升?那不就是僭越。”
小福子给潘如贵递着热茶,嬉皮笑脸地说:“老祖宗是主儿,老祖宗就是天。见着老祖宗入定,就像是见着太上老君下凡!哪能想那多呢。”
“嗯。”潘如贵漱着口,“你就孝顺这点还称得上本事。”
想。中博六州出事,他们怕死,惦记着边郡别被边沙十二部给捅,觉得两万兵马不够用。可兵能招,钱能给吗?养不起,今年就是把刀抵在脖子上,也不干。”
萧驰野突然坐正身,说:“是。以往户部拨得最快就是中博六州军饷与口粮,这次人死完,钱不提,粮呢?边沙骑兵跑时候,可带不走那多粮。”
剩余三个人看着他。
陆广白说:“傻小子,别惦记。那粮收回来,全补成去年亏欠厥西十三城俸禄。户部推脱原因你猜不到吗?近年八大家成八大营,装备用度都是大周最好,这钱全是从税银里直接拿,两百万数目你想想,是个人都明白这账疯。可太后不追究,花阁老不追究,户部谁敢提?国库空这块,去年厥西十三城遇蝗灾,真正颗粒无收,哪还有钱赈灾?全靠厥西布政使江|青山强令州内大小*员开私粮救灾。江|青山为着这件事,救数十万百姓,却被厥西大小*员恨得牙痒。年前听说追债堵在他家门前,他个从二品封疆大吏,家里八十老母亲还在织布还债!阒都再不给钱,就是把人往死里逼。最后还是海阁老上奏,跟内阁和潘如贵周旋半个月,才把这空缺给勉强补上。”
朝晖忍不住说:“说穷,可贿赂银子都是大数目,干实事全提着脑袋勒着裤腰带。这趟入阒都,不如不来,让人心灰意冷。”
小福子嘿嘿笑,挨着潘如贵脚,说:“这正旦节到,也得好好孝敬老祖宗。年前采办时候,在楚王庄子里见着个绝色美人!打听打听,想着皇上也用不着,孝敬给您才是头等大事。”
潘如贵说:“怎个绝色,还能比得过三小姐?况且那不是楚王人吗,楚王那浑脾气,霸道又专横,怕不那容易松口吧?”
小福子说:“楚王再金贵,能金贵得过皇上吗?皇上都没说什,孝敬给老祖宗不是应该吗?何况这事儿您别搁在心上,
屋外边下着雪,屋内却没有过年气氛。烂摊子堆积着,阒都新象都是浮于表面烟云。重创未愈,却还要捂着,脓水脏地。雪来得好,遮挡得漂亮,左右能装看不见,大伙起醉生梦死。
***
深夜,潘如贵闭目坐在榻上。本色纸花搁在手边,方便他入定结束后擦手。小福子大气都不敢出,小心在脚踏墩上候着,手里捧着笔袋。
过半个时辰,潘如贵长吁口气,睁开眼。小福子立刻呈上笔,潘如贵就凝眉在他掌心里提几个字。
小福子奉承道:“老祖宗近来得皇上真传,越发仙风道骨。适才孙子瞧着,隐约带着紫气升腾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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