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神不神,且先不能下定论。”齐太傅磕着棋子,咂咂嘴,说,“上回说,年初起皇上便病得起不身。他如今正值壮年,又有太医院照料,反倒比在潜邸时更加羸弱,潘如贵可谓是功不可没。”
纪纲蹲门口磨着石头,说:“怒有八分是冲着他们去,连纪雷也道罚,显然是恨久。”
“人若是自感时日不多,胆子也会大些。”齐太傅说,“他做这样皇帝,辈子都在委曲求全。”
“太后不喜楚王,如今却只有楚王能登皇位。今日纪雷对楚王连咬几口,若是得潘如贵授意,”沈泽川口中药苦意不散,他拧眉说,“便信,潘如贵既然有置楚王于死地心,必定是已经没后顾之忧。宫中还有别皇嗣,远比楚王更易操控。”
“先帝自律,”纪纲吹吹灰,说,“不能吧。再者若真还有个皇嗣,这些年怎能藏得住?”
“看着你,”萧驰野捏着马鞭,扯嘴角,“就觉得很有乐趣,还要别人掺和什。”
沈泽川说:“这怎受得起?为二公子找许多朋友呢。”
“操心不如操心你自己。”萧驰野收回目光,“锦衣卫是个好前程,纪雷那般爱重你,想必会恭候你大驾光临。”
沈泽川轻笑出声,他看着萧驰野,眼里都浸着笑,温声说:“你皆是池鱼笼鸟。有个好前程,你不也处在安乐乡?无牵挂,孑然自在。二公子,你也行?”
两侧灯笼高悬,衬得沈泽川愈发美如冠玉。海东青啖完血肉,落回萧驰野肩头。
跟前,猛地擦过他。沈泽川袖袍被风鼓动起来,片刻后又垂下去。
“这案子与你什干系。”萧驰野马绕着沈泽川转转。
“与没干系。”沈泽川又对他笑,“却是与二公子干系大。”
“潘如贵失狗,栽头。今日谁都没得好处,偏偏叫你给捡着。”萧驰野从马背上俯身来看他,“怎命硬人,运气也这般好?”
“这是沾二公子贵气。”沈泽川也看着他,谦逊地说,“若不是二公子出手,哪能出来呢?”
“只要流着李氏血,就是皇嗣。”齐太傅叩棋子,说,“先帝是没有,可如今这位,就不能再生个吗?旦后宫诞下皇嗣,这位气绝,太后便能
“既然是池鱼笼鸟,”萧驰野掸海东青羽间灰,“还装什自在呢。”
***
晚上沈泽川归寺,服完药,与齐太傅隔着小几对坐在院里。
纪纲在昭罪寺里搭个小院子,依着齐太傅要求,栽种些许竹子,辟个菜圃。夏夜坐在外边,很是舒爽。
“皇上不欲深究。”沈泽川说,“为保着楚王,才允出去。先生料事如神。”
萧驰野目光里渗着凉意,他说:“你消息灵通啊。”
“点小把戏。”沈泽川说道。
萧驰野看着天色,海东青抓只雀回来,正盘在上空求赏。
“出来也无妨。”萧驰野打哨,海东青立即落在瓦上,蹬着雀,撕个稀巴烂。他再看向沈泽川,“阒都这大,总要找着乐子玩。”
“贵人就是贵人,”沈泽川说,“乐子找也与别人不同,吃喝|嫖|赌概不在眼中,非得与人玩。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,只有陪二公子,那多无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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