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德帝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得浑身颤抖,他不肯松开李建恒,含着血说。
“绝外戚,督朝臣。花家败,还有……还有别……你要切记,帝王权榻,绝不允许他人酣睡!今日……救你……明日……也能杀你!兵权如猛虎……萧……”
咸德帝呕出鲜血,李建恒惊慌失措。
“……绝不能……”咸德帝喘着息,握得李建恒生疼,“绝不能放……放阿……阿野……”
绝不能放萧驰野回离北!
***
咸德帝躺在马车里,李建恒跪在旁端着药碗。
咸德帝气若游丝,连咳都咳不起来。他冲李建恒招手,李建恒赶忙搁下药碗,膝行过去,说:“皇兄,皇兄感觉好些?”
咸德帝搭着李建恒手背,费力地说:“建恒。”
“臣弟在。”李建恒又哭起来,他说,“臣弟在这里。”
魏嫔惴惴不安地走着,见周围宫墙陌生,不禁害怕地问:“公公,怎还没有到?太后她老人家在哪里?”
前边走着太监没搭理她。
魏嫔在这幽静里毛骨悚然,她停脚步,装作肚子痛,闹着要回去。
带路太监她没见过,面生还脸嫩。这太监回头看着她,柔声说:“马上就到,架着魏嫔娘娘走,千万不能让娘娘摔着。”
两侧太监立刻架着魏嫔,魏嫔挣扎起来,扬声要喊,却被堵住嘴。太监们手脚麻利地把她扛起来,迅速向前走。
纨绔也好,奇才也罢。他在,萧家才是条狗。外戚败,边陲难道就不会拥兵自重?没花家,谁还能牵制萧家!萧驰野既然有如此心性,可以整整五年忍而不发,默不作声地把禁军化腐朽为神奇,那再给他五年,让他回离北……岂不成心腹大患!
李建恒痴痴地说:“皇兄……这怎能行……皇兄……”
“削藩减兵。”咸德帝微弱地说,“……必要之时……杀……杀……”
杀他。
李建恒见他闭眸,顿时号啕起来。咸德帝死前也没松开手,那眉间愤恨、阴郁始
“先帝晚年,受人掣肘。彼时东宫太子乃是皇长兄,朕……”咸德帝看着他,“朕与你样,也是闲王。世事难料,最终这江山社稷,却落到朕这里。可朕继位以来,备受牵制。举动,犹如幕前傀儡。母后让朕笑,朕便要笑,母后让朕死,朕如今,便也该死。”
李建恒泣不成声。
咸德帝说:“日后你便是这孤家寡人。”
李建恒当即大哭,他握着咸德帝手,求道:“皇兄!怎当得?不过是这李氏江山下条虫,如何坐得起这巅峰之位?皇兄,怕,害怕啊。”
“你不要怕。”咸德帝不知哪里来力气,紧紧拽着李建恒手,双目圆睁,“你与朕不同……外戚已败!花思谦死路条,潘如贵也死路条,你杀他们,杀他们太后便再无援助!从此大权归落,你就是……就是这天下共主!朕做不到……你可以……朕……”
荒院里有口井,底下还余着些水。
太监探头看看,说:“就这儿吧,送娘娘进去。”
魏嫔奋力挣扎,娇养指甲挠破领头太监手臂。她发髻凌乱,扒着井沿摇头呜咽。
太监摸摸她漂亮手,怜惜地叫人搬起石头。
只听“扑通”声,惊飞朱墙枝头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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