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天涯顿许久,说:“乔家对不住太傅如此厚待。”
永宜年乔天涯父亲还在兵部当差,光诚帝严打贪污,乔父受人检举,被都察院查到名下田宅来路不明,百口莫辩之时是齐惠连重理案件,将乔父与兵部几人摘出来。正因为这遭,齐惠连把女儿许给乔家长子,然而这并非结局,几年后东宫蒙冤,齐惠连从太傅被贬斥为庶人,他随太子退入昭罪寺时,乔父倒戈向太后。
东宫坍台,花太后借潘如贵批红之权,以光诚帝名义彻查东宫余孽。乔父因此再次落狱,这次没齐太傅作保,乔父与长子全部人头落地,乔家剩余人便被流放去锁天关。齐惠连女儿身死中途,她是乔天涯长嫂。
“往事不提,”齐太傅揪把苍苍白发,说,“你脱离贱籍不容易,如今可要想明白,旦跟兰舟,就是终身受缚,生死再不由你自己说得算。”
乔天涯发被风吹动,他笑容落拓不羁,说:“太傅,已无家可归,今生再三受你与长嫂恩惠,回报
***
沈泽川随着马车摇晃闭目养神,马车绕个圈,中途换辆不起眼小车,才到昭罪寺。
乔天涯背着纪纲,跟着沈泽川入院子。葛青青等候多时,出来见着他们,连忙上前相迎。
“无事,”沈泽川宽慰道,“师父只是醉。”
齐太傅立在檐下,说:“青青把纪纲扶进去,让他好生睡觉。”
红潮。
沈泽川原本心止如泓,此刻也要为着这两字动摇波荡。他袖袋里躺着萧驰野那方帕子,如同塞把火,不知哪里神使鬼差地听从萧驰野调令,让火烧到他耳根。他深知这点红映在雪白上格外刺眼,即便他出言反驳,也没有任何说服力。
他像是被萧驰野拘在某种困境里,四处都立着通透明亮镜子,萧驰野眼神要他原形毕露,还要他丢盔卸甲。
沈泽川舔湿唇,驱除干燥困扰。他蜷缩起手指,不给萧驰野再窥探机会,也不理会这样撩拨。
“该睡,”沈泽川说,“去叫人吧。”
葛青青便接过纪纲,背进屋。
乔天涯几步上前,在雪里跪,说:“太傅近来可好?”
“见着你,哪都好。”齐太傅抄起手,说,“你如今已改名叫乔天涯,那卖身契再无用处,可你为着那点情谊愿意留下来,该谢谢你。”
“过去事情,对于太傅而言是举手之劳,对而言却是救命之恩。”乔天涯面上嬉笑全无,他说,“永宜年光诚爷诛杀贪,,g污吏,父兄受人构陷,若非太傅明察秋毫,出手相救,乔家二十条人命就该枉死在午门前。”
齐太傅说:“你父兄都是清正廉明忠臣,不过是时蒙冤,没有,也会安然无恙。”
萧驰野觉得沈泽川“不要理你”反应就是带着意味搔挠,挠得他只想乘胜追击。然而求胜不能急,急则容易落入陷阱。于是他放过这次,说:“师父们自有安排,不必担心。你想睡,东厢房已经空出来。”
沈泽川干脆利落地站起身。
纪纲与左千秋酩酊大醉,直到翌日也没清醒。沈泽川把纪纲扛上马车,带回去。
萧驰野看着马车走远,对晨阳说:“这两日盯紧八大家动向,看看是谁在走动。”
晨阳颔首听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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