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驰野满头满脸都是水,料峭寒风吹得周围人都发颤,他却毫不受影响。适才挖人,那将近百斤重物是他独个儿抬起来,这会儿用帕子缠着虎口,脸色很不好看。
“低洼处住都是贫苦人家,有个破木搭建屋子住不容易,如今听着要拆,十有八九都不同意。”岑愈赤脚泡着水,把湿透官袍掀起来塞在腰间,说,“今日只淹东龙大街,那是因为东龙大街紧靠着开灵河,这雨要是不停,总督,明个儿别街也得涨水。”
“朝廷要是愿意给拆屋子贫苦人家挨个补贴五两银子,他们都是情愿。”澹台虎半身泥,说,“就是为有个地方住,只要肯补贴银子,那就不是事儿。卑职倒觉得,阻碍疏通是些大宅子。那宅子个个都违规扩建,为争抢几寸地方,私底下打得头破血流事情也不少。如今让他们拆,凭着五两银子,谁愿意把好端端宅子给捅穿?敲门人家都不应!”
“补贴怕是谈不拢,”岑愈久经官场,对里边门道清楚得很,说,“户部肯拿银子出来赈济灾民,那已经是看着海元辅面子,这笔钱到时候还要另算,再各家补贴五两银子,他们是决计不会同意。”
“大人,别怪大老粗讲话不好听,都到这个关头,怎还惦记着银子呢!”澹台虎胸口起伏,“这水涨起来,等死人,搞不好要发疫病!那会儿就是留着银子也没用!”
奚鸿轩哆嗦着呕吐,脸色白得骇人。后边韩靳见势不好,赶忙涉水来阻。萧驰野松开手,看着奚鸿轩被抬上轿子。雨还在下,大小*员哭声片,追着李建恒轿子,蜂拥向宫门。
潘祥杰鞋都跑掉,老头提着袍子,气喘吁吁,还不忘哭喊着“皇上”。周围人都大同小异,唯独海良宜端庄不改,跟着轿子路跑回宫。
早就候着太医们慌忙来迎,兵荒马乱地继续往宫内跑。慕如素服来接,见到浑身是血李建恒,眼泪就往下掉。
太后由花香漪搀扶出来,对韩丞语气不善地说:“你急便罢,怎叫群老大人也跟着跑?都是上年纪人,又淋着雨,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岂不是雪上加霜!”
锦衣卫哗啦啦地跪下,韩丞说:“微臣罪该万死。”
“虎兄弟不要急,”余小再抬手安抚大家,说,“你是不清楚这个账,户部也有户部难处,他们倒也不是真吝惜这笔钱,临近都察,把这事儿办漂亮,他们心里也踏实,面上也光鲜,何乐而不为?但为什不肯办呢,就是因为囊中羞涩嘛!这笔钱现在拿出来应急,再过段日子又是各地春耕农时,去年受灾地方颗粒无收,地方报上来,户部要参酌着给地方拨银子,让受灾地方府衙或是布政使拿钱去临省丰收地方买种子,这是几十万人吃饭大问
“赶紧让人备汤发衣,”太后对大臣们说,“哀家见诸位赤诚忠心,很是感动。如今皇上已经回宫,急也不能急在这时。天这样地冷,大伙儿都去旁殿里避避风,喝口热汤,不要在这个关头病着。”
群臣叩首谢恩。
太后又道:“元辅与内阁及各部大人进来说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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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愈不在,他留在东龙大街,跟着萧驰野起疏通官道。余小再品阶低,也跟在后边,替岑愈抱蓑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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