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氏是制衡三方棋子。
陆家在边郡,位置关键,这是朝廷重用。但是朝廷重用他们却没有厚封,这是拿在手里意思,让陆家受着戚家和朝廷两方牵制,只能做个专打外敌长|枪,没办法成为封疆大吏,就没办法成为第二个离北王。
陆广白现在用兵,要请示戚竹音;陆广白现在用钱,要请示阒都兵、户两部。陆广白做边郡守将,若非戚竹音慷慨放权,给他临危自调特权,他处境会比现在更加困难。
李建恒这次进陆平烟爵位,却没有任何实际升调,陆家仍然只能做头吃不饱耕牛,在边郡继续累死累活。他们面上是得光,可里边全是糟蹋意思。陆家如今困难,有半是因为萧家,所以萧驰野不能——不能毫无表示地就接旨。
圣旨能下来,昭示着内阁也点头,那这命令是肯定收不回去,没有天子改命道理。但是萧驰野决计不能就欢天喜地地接,他就算是磕头耍横、撒泼打滚,都得给陆家个态度。
萧驰野不接旨,福满不敢多劝,匆忙赶回宫禀报。
李建恒听完前后经过,霍然起身,说:“天子之命,岂是他想不要就不要东西?朕赏他,他就该跪着受!你再去!”
福满叫苦不迭,爬上马又往萧驰野府里跑。他见萧驰野还跪着,连忙捧着圣旨,躬身劝道:“总督,总督!何必呢?咱们在下边滚爬遭,为不就是这个吗,啊?”
萧驰野眉间透着不豫,说:“这爵位要不,你也别再跟多费口舌。”
福满急得火烧眉毛,在原地直跺脚。可他又不能替萧驰野接旨,便只能这干耗着。
李建恒能糟蹋陆家,因为朝廷拿着他们,凭是强权。萧家不敢,因为两家素来以兄弟相称,凭是情谊。这情谊若是坏,萧家就失去东南方助力。
萧驰野跪到天黑,福满也不敢擅自坐下,捧着圣旨在旁站着。不知过多久,听到门口有疾步声,
“那就让他跪!”李建恒在宫里听到回复,顿时,bao跳如雷,“朕为着给他请赏,连阁老面子都驳,他还敢拿乔?让他跪!”
君臣内外,就这僵持着。
时候正值春三月,地上冰凉片。萧驰野挺身跪着,是打定主意要让李建恒收回成命。他兴许可以接旨,再用百种法子来更好地处理这件事,但是他不情愿。
陆家在启东,上受戚家牵制,下临边沙进犯。李建恒糟蹋陆平烟,是专门挑软柿子捏。因为陆家不比戚、萧,边郡那两万人马吃穿用度都由朝廷拿捏,他们连军田都没有,否则陆家也不至于年年要账,穷得去卖家当。以往陆广白进都述职,都不得人正眼看,寻常都官哪来这大胆子?不过是看着上头眼色行事。咸德帝在时,陆广白就难得觐见。这里边不仅仅是喜好厌恶那简单,而是关乎启东军权制衡。
萧、戚都是驻陲大将,为什花家要独防离北王,费尽周折把萧驰野困在阒都?因为萧氏在离北大郡家独大,全境之内没有任何可以套住萧氏缰绳,他们只能绑住萧驰野,把他变作束缚离北铁骑牢笼。启东有双将,戚时雨和陆平烟当年不分上下,为什最终是戚时雨受封五郡兵马大帅?就是因为陆平烟与萧方旭交情不浅,还是姻亲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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