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是从大赏事情里尝到甜头,被言官夸几句,现如今就想拿潘祥杰开刀。
“跟阁老正好意见相左,”萧驰野冷不丁地说,“潘祥杰该罚,但此人不能轻易革职。”
李建恒回头,皱眉道:“出这大篓子,不办他,还留着他等下回吗?”
萧驰野看眼头顶晴空,想起沈泽川说话,忽而笑,对李建恒说:“皇上当然要办他,但革他职,就等于断他仕途。潘祥杰如今把年纪,在工部尚书位置上还是有过功劳。皇上,此次官沟堵塞使得泔水骤涨,确实冲坏街,但开灵河堤坝却固若金汤。往年地方遇水患,能稳住堤坝少之又少,可见潘祥杰在这上边确实费心思,没有偷工减料。”
“可他疏忽官沟也确有其事,没道理为着个开灵河,就轻易地饶他。”
元辅由海良宜来坐,虽然他重用世家出身薛修卓,却也连续提拔好些个寒门末流,其中以孔湫最为显眼,双方明里暗里地较劲儿。然而此次事关重大,不弹劾掉潘祥杰,那就得弹劾掉魏怀古,官沟堵塞事情铁定要个人出来担责,这次根本找不替死鬼。
就如今局势来看,户部显然比工部更加重要。对世家而言,干苦力可以丢,管钱却定要留。不仅潘祥杰要革职查办,就连他做户部侍郎嫡长子也要停职待参。
李建恒在朝堂上不再轻易张口,他散朝后叫萧驰野,两个人道游园观春。
“听人讲,你前些日子冒雨出都,”李建恒身着明黄常服,从桌上拣些果脯,分给萧驰野半,“干什去?”
“校场挨着枫山,下雨就担心。官沟事情才过去没几日,那夜赶着去瞧瞧。”萧驰野似是没留意李建恒派人盯着自己,笑说,“那校场皇上也知道,砸禁军不少银子,要是给冲坏,那两万人就得去跟八大营凑合。”
“皇上,”萧驰野说,“今日朝会谈及春耕拨款,户部跟地方打擂台,这事儿已经僵持半个月,再等下去,就会误时候。”
“你要是带着禁军去八大营校场,户部明儿就会给你拨款。”李建恒往嘴里丢着果脯,说,“这些日子可算是看明白,他们就是防着你呢,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。”
萧驰野自嘲:“都是办差,他们哪来那多心思?”
李建恒想起上回萧驰野在朝上被人围攻事情,立即说:“他们肚子坏水,还鬼得很。做事吧,个个把话讲得漂亮,实际上专门给人下套。别说你,就是朕,他们也照样敢哄。这次要治这个潘祥杰,他自个儿差事没办好,差点害死朕,你猜怎着?昨晚照月郡主就进宫去陪太后。太后明事理,说自己不管朝政,才把她给打发。你说她个马上要出阁姑娘,哪懂这些门道?还不是赫廉侯强迫,他们两家是姻亲呢!”
萧驰野随着李建恒下阶,在那新冒芽枝条下边走,他说:“皇上打定主意要严办潘祥杰吗?”
李建恒说:“那自然,决计不能轻饶他。岑愈那边上折子,里头夹着低洼区灾民图,太可怜。朕做皇帝,待在大内,就跟阁老说样,许多事情只能听人讲。潘祥杰怠慢疏通官沟差事,把人害得那惨,朕肯定要罚他,阁老也是这个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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