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建恒喘着息哑声哭,说:“不成,是做皇帝,不能自己去,没面子。他是个忠臣,你说怎就,怎就这笨呢?啊,是真想喊他亚父。害怕,怕死以后,你们也叫别人捅。”
萧驰野声音喑哑地回答:“你这小胆子怎走?”
李建恒比画着,说:“皇兄等着呢,害怕他又骂。对不起他。”
萧驰野嗤笑,说:“怎就这点出息。”
“……”李建恒呼吸越来越急促,他干涩唇抿又抿,说,“也对不起你,不够仗义。你和都是身不由己,真……真恨啊。策安,你走吧,你出去就走,骑上你马,回家去。没什能送给你,但是不送,又没排面。”
李建恒抬起遮盖伤口手,看着那被捅地方,说:“你是好兄弟,明知这趟凶险,却还是来。李建恒能结交你,不亏。”
萧驰野拖过椅子,坐下来。他看着李建恒,喉间几度滚动,说:“早跟你说过,她不是你良配。”
“可是就是喜欢她啊,”李建恒怔怔地搓着指间血,“以为她也喜欢。他妈……中刀子,原来这疼。”
萧驰野搓把脸,撑着膝,说:“你叫,有什话要说?”
李建恒转动着眼珠,在泪水里冲萧驰野哈哈笑,又哭丧脸,哽咽着说:“叫你来,你就来,你他妈脑子有病吧萧策安,你知不知道,外边都是……都是提刀等你人。”
天幕阴沉,风雨欲来。
萧驰野在宫门口卸狼戾刀,踏入那昏暗幽长廊。两侧跪身太监们埋首不语,明理堂内外阒无人声。福满疾步引着萧驰野到门口,打起帘子。寝殿垂帷没有拉起来,里面闷热,混杂着股血腥味。
福满啜泣着小声说:“皇上,您瞧,侯爷来!”
里边李建恒嗯声,说:“你叫他们,都退出去吧。朕要与侯爷说些话,在阁老到之前,不要打扰。”
福满带着人悄悄退出去。
萧驰野再次搓把脸。
萧驰野就像是过去替他解决难题样,镇定地颔首,说:“知道。”
李建恒喉间哭声压抑,他说:“你如果不来,就不用说对不起。”
萧驰野双目通红,他说:“你是做皇帝,皇帝不用道歉。”
李建恒捂着伤口,摇头哭得不能自已,他呜咽着:“……兄弟……是真……想做个好皇帝。前几日还背书,你出去,替告诉阁老声。”
萧驰野说:“你是皇帝,你自己去说。”
“策安,”李建恒似乎挪动下身体,他说,“你拉开帘子。”
萧驰野抬手,拉开垂帷。床上血迹斑驳,李建恒犹如浸泡在片污色里,他胸口起伏,喘息有些艰难。
“兄弟,”李建恒苍白面上满是泪水和汗水,他颤抖手擦拭着汗,却抹自己脸血,“你干吗去,急死。”
慕如侧身躺在李建恒旁边,已经气绝。
萧驰野忽然感觉到点孤独,他赴这场明知是局邀请,只是为给李建恒这声“兄弟”个交代。他们年少轻狂兄弟情谊早在权力碾压下支离破碎,可是又仿佛在刻被粘起来。他像是回到从前,挂起帘子,哑声说:“路上风大,神武大街人又多,不好跑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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