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泽川是唯个由沈卫亲自提笔划去端州旧宅儿子,沈卫甚至不肯让他上学堂,也不肯给他请先生。他在府内由个聋哑眼花婆子照顾,出府就由他娘留在旧宅侍女照顾。那女子贪图钱财,每月要从建兴王府里拨来银子里刮油水,削减沈泽川饭食,从日三餐逐渐变成日两餐,最
周桂话出口,便觉得自己唐突。
沈泽川生母叫白茶,但她并非启东策郡白家女。她叫这个名字,是因为她还在馆中时,有人夸赞她“洁白如玉,质料似瓷。浓妆淡抹,馆中第”。彼时端州还是中博烟花胜地,天下美人鸠集于此,文人争相筹办酒宴花评,弄出个“馆中榜”,每季便会参酌评语,调整榜上美人先后排名。
白茶是永宜年间“点花状元”,五年没有下过魁首花座。她每次隔着屏风聆听花评时,端州都会万人空巷。她给建兴王沈卫戏舞时,馆街上人山人海。无数人攀爬房脊,或是踩着肩头,只是为隔着那千万重垂纱,窥探她隐隐绰绰身姿。她美在争相咏唱花颂里越发传奇,就连身处九重之内光诚帝都有所耳闻,曾经屡次问当时还任内阁次辅海良宜“巡驾何时定”,想要借着巡驾之由亲自去睹芳容。
周桂在朱氏满月酒上见过白茶,但也只是隔着屏风,在空隙间窥见那传闻中美人。雷常鸣妹妹最初就是在馆中挂牌,在被端州指挥使纳为妾室以前,是馆中老资历,调教新雏时算是“妈妈”。白茶前去贺酒,正是替馆中女儿们去。
这都是好多年前事情,周桂原本都记得模糊。但他适才看着沈泽川,发觉沈泽川侧颜与白茶有六分相似,让他时激动,竟说出口。
沈泽川神色不变,说:“那倒是巧。”
他没有新奇,也没有激动。他对生母记忆是空白,即便听过有关她百种传闻,脑海里却没有留下任何值得挂念痕迹。他生命中“母亲”角色属于师娘花娉婷,就如同父亲角色只属于师父纪纲,所以他会费尽心思要伤害过花娉婷纪雷死无全尸。赐予他生命两个人都与他没有交集,白茶早亡,没有给沈泽川留下只言片语。沈卫厌恶沈泽川,府中是建兴王妃执掌,在七岁以前,沈泽川与沈卫仅仅见过七次面,都是在过年家宴上,他和沈卫甚至没有讲过句父子该讲话。
但是沈卫对他厌恶非常明显。
他们不像是父子,更像是生来就相互憎恶死敌。沈泽川在建兴王府里生活就是内院角房檐,他不能擅自离开自己院子,他每日闲暇就是坐在廊下数那角蓝天上飘过白云。他七岁时已经认识很多字,那都是他每月钻出院子狗洞,趴在沈舟济这些兄长学堂窗下偷到。
当时府中几位已经及冠兄长争得很激烈,各房小娘也在斗法,整个内院乌烟瘴气,就连沈卫自己都不肯回来住。他在府外养个外室,年数月都住在那里,对府中纷争熟视无睹。后来嫡系沈舟济胜出,把及冠庶兄弟打发出去,让他们在各州做有脸面闲职。建兴王妃忧心底下还没有长成庶子来日再招惹祸患,便要把他们送出府,明面上是搁到茶州祖宅里请先生教导,实际上是要杜绝庶子再争权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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