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盛弯腰替大夫拎医箱,把人送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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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泽川坐在椅子上,在片刻安静里打量着自己右手。双指并在起,被缠得结实,伸展不便,握刀是不必想,没断真是幸好。
但是他怎会梦见建兴王府呢?
昨晚梦就像是洗黄布,姆妈只有背影,因为沈泽川根本不记得她长什模样。他为那杯水而哭得伤心,他真是为那杯水吗?
成乔天涯不会做事情。他得让现有锦衣卫都清楚地明白,沈泽川不追究他们失职是在给纪纲面子,但他们绝对不可以而再,再而三地失误。
沈泽川没有点头事情,费盛决计不会做。沈泽川吩咐事情,不论好坏,费盛决计执行到底。他远比乔天涯更加明确自己位置,他是沈泽川近卫,不是沈泽川朋友,所以沈泽川受伤事情,他不会私自禀报给萧驰野。
檐下锦衣卫也跟着跪地,听着费盛巴掌声,脸上火辣辣疼。费盛扇得自己面颊泛红,还在抬手,忽然被折扇给挡住。
“有舍才有得,事不过三话都好说。”沈泽川左手挪开扇子,“院里都是七尺男儿,有过就有罚,回茨州自有安排,你站起来吧。”
沈泽川没有任由费盛继续自扇耳光,就是没有羞辱他们意思。他对读书人够尊敬,对锦衣卫也不差。府里月供发得及时,按照阒都标准折成现银。锦衣卫住所都是宽敞明亮屋子,还有纪纲随时指点功夫。起初他们都以为沈泽川阴晴不定,不好伺候,但时间久,就发现沈泽川其实喜好特定,有赏有罚,命令都下得果断直接,从来没有迁怒于下事情。
沈泽川把肘部放在把手上,缓缓后靠,目光沿着半垂竹帘看向檐下,那里昏着片树影。他在脑海里放慢梦,试图把每寸都摊开看。
屋檐下坐着聋哑姆妈。
院子很小,屋子朝向不好,到黄昏屋内就暗得很快。沈泽川还很矮,矮到可以不需要弯腰就能望到里间。他好想喝那杯水,整个喉咙仿佛都在被火烧。但他够不着,于是他踮起脚。
沈泽川微微仰头。
他踮起脚——这件事不是第次,他知道茶盏可能会摔到地上,所以他在踮脚时候望向里间。里间太暗,窗子都没有打开,那垂半珠帘死掉,在昏暗中渗着白色,没有丝摇晃。
费盛拭把眼泪,对着沈泽川又磕几个头,才起身站到边上。丁桃在旁边看得发愣,生出好大愧疚。外边大夫正好到,费盛掀起帘子,把大夫迎进来。
沈泽川两指确实是折,但好在没有真断。如他所料,大夫给缚上钢针,再养半年就差不多。
“这些日子里,爷就别再提刀拉弓。”大夫是个老头,因为诊金给得足,所以起身时特地吩咐,“这伤耽搁好几日,幸好没错过今天,不然就是缚上钢针也正不回去。看爷身体不好,这时正八月,冷热骤变,在吃穿上也要多多留心,别再病。”
大夫撩起衣袖,收拾医箱时,又想起什。
“爷是不是总睡不好?”他说,“生意是得做,但劳心费神哪,夜里梦魇压身,久人也招架不住。会儿再给拿个锦囊,搁点助眠香,爷晚上压在枕头底下试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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