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神威笔墨已经就位,”沈泽川说,“元琢声望在天下学子心中能否挽回,就看他这纸抒情。”
姚温玉最初在太学风波里被学生攻击,就是因为他出世,然而如今他已与梅老等人分道扬镳,再借着高仲雄极具渲染力笔
姚温玉说:“今日逼变不是别人,正是先生,正是世间。”
梅老口气没有提上来,扶着茶案,说:“无为而治,道法自然!齐惠连改变什?海良宜又改变什?你步入他们前尘,元琢,元琢啊!这是无用之功!”
姚温玉神色稍敛,说:“既然道法自然,那这天要变即变,这世当乱即乱。先生大可继续袖手旁观,已经抛弃本道,要入这乱世。”
梅老急得跺脚,像个孩子似喊道:“不行,你回来!你回来!”
薛修卓以为天下有道,以道殉身;天下无道,以身殉道①。此言齐太傅信奉,海阁老也信奉,他们之间唯独姚温玉不是。但姚温玉今日此举,显然是亲口击破自己往日顺其自然,这昭示着他从今以后抛弃原身,成为世中人。
那雨下得这般急,仿佛是他与姚温玉下棋那日。
***
茶楼外天色已暗,清谈还没有结束。梅老年迈,此刻已经坐得累。他与姚温玉争是“变与没变”,喝好几盏茶水润喉。
梅老清嗓子,说:“说变化,是眼前躯体变。不仅如此,你变,时间变,世间也变,你早已不再是适才你,你更不再是年前你。”
众目看向姚温玉,等待他作答。但是姚温玉缓缓垂下袖,在四轮车上对梅老施礼,说:“先生说得不错。”
雨珠滚砸,从乔天涯眼前飞落,滴在水洼里,水花微迸,打出涟漪。尾细鳞小鱼从涟漪间飞跃而出,被临池孔岭捉住,又丢回去。
费盛撑着伞,孔岭与沈泽川戴着斗笠,在池塘边垂钓。
孔岭把钩再度抛出去,说:“今日以后,有志之士都该涌向茨州。”
沈泽川持着鱼竿,说:“若是有志之士都这般好得,与先生何至于阴差阳错。”
孔岭笑起来,避而不答,只感慨道:“元琢此举是‘改道’,亦是‘承道’,是为向天下说明海阁老遗志仍然存在于茨州,他不再是从前他。”
此言出,四下哗然。这谈论事情,分明还没有结束。他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,就是想听番争锋,岂料姚温玉却就此作罢,自行认输。
“永宜年间盛状再也不复,大周已是日薄西山。如今东北外敌强侵,西南官商勾结,这天下能够畅谈宇宙奥妙地方还剩多少?”
席间闻言当即吵起来,梅老“哐当”地扔烟枪,以袖掩住口鼻,勃然大怒道:“臭!臭!臭!臭不可闻,俗不可耐!姚元琢怎变成海仁时!”
茶几乱动,已经有人站起身。罗牧赶忙起身,想要劝阻,却听那窗前姚温玉笑起来。他越笑越大声,说:“八城侵吞民田状况何其严重,路遇饿殍早已不再是梦中空谈——变,世间也变,先生身处其中,还能维持多久不变呢?”
梅老本想离席,闻言没有忍住,说:“万物不以生将恐灭,变与不变皆有安排。你改变本道,坠入尘网,也想学那齐惠连、海良宜做个君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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