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盛背着风说:“主子,咱们也换个轿子吧。”
沈泽川被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,冻得耳尖红。他道:“就这几步路,哪用得着坐轿子。”
可是冷啊!
费盛担心就这几步路,让沈泽川再染风寒。近几日里外都小心,庭院内连廊子都挂厚重垂帘,侍奉人进出把帘底压得死,里边地龙直烧着,格外谨慎。
好不容易进大门,耳房里等着
周桂只好说:“倒是不要因此和元琢留下芥蒂。”
“你当孔成峰什年纪?”孔岭跟他并肩走,“元琢能直言不讳,就是心中无愧。政见相左在所难免,应声附和才是大忌。明白,元琢明白,府君既然没有寻们私谈,就是态度。”
周桂因为高仲雄那件事苛责自己,如今行事总要问过沈泽川,不再擅自决定。近来商谈公务,也让帐内幕僚不要自鸣得意,担心他们再与姚温玉起摩擦。
周桂看庭院里枯柳折枝,被风吹得跌在雪地里,刮到墙角。他缓回气,有些沮丧地说:“就是怕生分……”
“水清则无鱼,”孔岭抬手拂掉白鬓雪屑,敛些神色,认真地说,“天下衙门哪能真清澈见底?你也在茨州做那些年州府,知道不仅往上复杂,往下也同样复杂,贪污受贿这种事情,杀不尽,也杀不完。你前几年已经管得很好,府君不明白吗?府君从头到尾就没有迁怒你,杀那两个幕僚,也是给你提个醒,不是警告你。你最近这样小心谨慎,反倒容易让府君记着这件事。”
,各执词。
沈泽川折扇叩在指尖,片刻后说:“神威,起草檄文吧。”
他们在书斋内谈宿,这会儿看着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,费盛就唤人上早饭。大家就这随意地用过,赶着时间回去休息,晚上就要继续详谈出兵安排。
孔岭起身时见姚温玉要出门,便侧身替他掀帘子。姚温玉俯身行礼,乔天涯便入内推着人走。待到都散完,周桂沿着廊子路小跑,气喘吁吁地追上孔岭。
“哎哟!”周桂手抚着胸口,手前探,喊着,“成峰,成峰!”
御下难,奉上也难。
周桂走几步,怅然道:“……岳丈当初不肯保举入都,也是算定不是那块料。有些事情,没个分寸,紧松都靠摸索,这事太难。”
“你既然没做亏心事,何必这样惶恐?”孔岭稍稍摇头,“也不要再刻意谦让元琢,都是七窍玲珑心,你这点心思哪能瞒得过他眼。时间久,那才是真生分。”
***
沈泽川回宅子时风正盛,费盛横着臂架着伞给他挡,那氅衣还是被吹得在风里翻动。
孔岭驻步等着他,说:“你有事就早叫嘛,这廊子里滑得很,要是不留神给摔,伤筋动骨百天!”
周桂平复着喘息,摆手感慨道:“前年还能沿着田头跑几里,今年是真不行,这还真是风雪催人老。”
“追得这样急,”孔岭围紧风领,挡着凛风,“为适才事情而来?”
“与你好些日子没赏雪,”周桂欲盖弥彰,“近来夫人看得严,成日都在府里看孙子,今日正好。”
孔岭便叹,愁道:“你还是不要学着旁人那般遮遮掩掩。”他缩起手,避着风,继续说,“不必劝,意见不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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