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盛已经尽力不发出声音,但萧驰野还是醒。
萧驰野皱着眉缓会儿,骨碌坐起来。那黑影倏地笼罩住沈泽川,吓费盛跳。萧驰野睡得脑袋昏沉,静半晌,看向沈泽川,喑哑地问:“什时候?”
沈泽川搁汤勺,看
里间沈泽川被萧驰野攥得指尖发麻,听着他们谈话,心里跟明镜似。
夜里又起风,把棉花般雪刮得漫天都是。檐下铁马当啷地响个不休,从北原校场回来骨津怕吵着屋内议事,就唤人给拿掉。他扫着发间雪,看见费盛从廊子中往这边走。
“找二爷?”费盛端着药,用下巴示意屋内,“二爷休息着呢,主子没准人喊,你们路上辛苦啊。”
“雪下这大,光是策马就要人命,”骨津因为才下马,耳朵被凛风吹得发麻,没什知觉,对费盛说,“二爷连续半个月都没睡过好觉。”
费盛叹气。
高仲雄没敢多问,规矩地坐在边上。他在路上冻得不轻,这会儿渐渐好些,那冻麻耳朵也恢复些知觉。
周桂看高仲雄袍子还是旧,遂说:“茨州酷寒,你穿得也忒单薄。”
高仲雄面上流露出些窘迫,攥着衣角,声如蚊虫:“是……是。”
倒是孔岭瞧出些端倪,说:“你待在清水衙门里,不比别肥差,手里头来去都是碎银子。你又是才到茨州,安家落户不容易,若是缺什,尽管跟府里提。”
高仲雄得关怀,心里踏实,眼里泛潮,赶紧站起来,说:“各位先生待关怀备至,府君更是待恩重如山……”
骨津让开路,说:“那你进吧,别耽搁府君用药。”
费盛临进门前低声说:“看时半刻都没空,这里也不要人守,会儿晨阳和乔天涯过来,你们都去值班房坐,让人上点心和热茶,先这凑合着垫垫肚子吧。”
萧驰野指不定什时候醒,到时候肯定要议事。他们都跑几天,杵在檐下吹着风等也招架不住,还是费盛想得周到,值班房跟庭院就隔着点距离,喊声马上就能过来,不耽误时间。
骨津承这份情,冲费盛抱拳道谢,替他挑帘子。
沈泽川没让点灯,费盛自然没提。他端着托盘进去,把药盛瓷碗里。外间还在轻声谈话,保持着沈泽川能听见音量,沈泽川用能动手拿汤勺,喝得慢。
周桂立刻摆手,说:“坐下,今夜没旁人,不必这拘着。”
高仲雄在茨州既无妻儿也无亲戚,平素衙门酬酢也没有人敢让他做东,月俸按道理是够用,但他没敢跟人提,他钱都用去接济韩靳。
沈泽川去年秋时把韩靳放出来,养在偏院里。韩靳在狱中过得苦,出来酒肉管饱,大吃大喝逍遥很久。院内有人悉心照顾着他,待他身体恢复,还有专门过来陪玩小厮。小厮带着他摇骰子斗蛐蛐,让他乐不思蜀,不到两个月就把回阒都事情忘得干二净。他后来沾上赌瘾,在院子里待不住,开始跟着小厮往外跑,吃酒耍乐更是潇洒。
但沈泽川拨给韩靳月钱就那多,他管不住手,就得自己想办法,于是又盯上高仲雄,三天两头往高仲雄家里跑,把三姓家奴喊得响亮,堵着高仲雄要钱。
高仲雄没奈何,囊中羞涩,哪还有钱置办冬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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