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站起身,由琉缃姑姑扶着,站在赫连侯边上。赫连侯这大年纪,好歹也是个爵,这跪着有损颜面。太后稍稍平复些许,说:“你起来,这像什样子。”
赫连侯跟着爬起身,束手站在太后侧旁,不敢靠得太近。
太后微仰起头,顺着宫檐看向明净天,想片刻,说:“费适也到年纪,学问上不成,那就走军门。八大营现今空缺那多,让他在里头好好跟着学,不求他建功立业,能定定性子也成,待熬出资历,自然能往兵部提。”
赫连侯被太后点到伤心处,他就费适这个儿子,打小养在后院里,出来吃酒问花样样精通,就是不通学问。性子还犟得很,跟潘蔺是至交好友,现在连薛修卓面子都不肯给,成日泡在东龙大街,平素就听听姐姐话。
赫连侯时间湿眼眸,他抬袖拭泪,说:“太后乃是天下慈母,圣恩
事情。去年九月以后,以薛修卓为首实干派联合都察院下查八城田地,这是为重新丈量田地做准备,往年也有,但那都是做做样子,巡察官到八城走个过场就算完,回头给内阁拟个大家商量好数就能糊弄过去。
然而薛修卓这次显然是动真格。
“早年哀家就跟你们说,让底下庄子都收敛些,可你们谁听?去年个冬天冻死多少人?除荻、晋、泉三城在赈灾救人,其余人都情愿当这个缩头乌龟。”太后把折子扔在小案上,耳边东珠随着声音摇晃,“潘蔺招惹薛修卓干什?现在薛延清要跟岑愈几个联手查账,机会不就是潘蔺给送上去!”
赫连侯把照月郡主嫁给潘蔺弟弟,他们费氏跟潘氏现在就是根线上蚂蚱,原本是看着潘氏门三员,潘祥杰、潘蔺、潘逸都是朝中重臣,结这门亲事以后有备无患,可谁曾想这潘蔺是个刺头啊!
赫连侯不敢替潘蔺揽责,但也不能让潘蔺就此下去。潘蔺现在卡在户部尚书这个豁口上,干是要务,却没明升,谁都着急,就怕潘蔺在双方斗法里败下去,把这户部拱手让给寒门。
“承之性子急,不知道是哪里得罪薛修卓,”赫连侯急得犹如灶上蚂蚁,央求道,“可潘祥杰、潘逸都对太后忠心耿耿,咱们照月也是您看大,和三小姐那是——”
“哀家看你是吃熊心豹子胆!”太后打断他,甚至扶正身子,斥责道,“朝中政务纠纷,你也敢往囡囡身上引?哀家当初让照月嫁给韩家子,你不肯,非得贪潘氏那点便宜,如今出事情,就得自己兜着!”
太后极少这般大动肝火,殿内殿外宫娥太监齐刷刷地跪下去,全部伏在地上凝神屏气。赫连侯哪里还敢坐着,慌忙跪下去,膝行向前,自己抽自己几下,说:“太后息怒!”
“三小姐已经嫁去启东,”太后肃然地说,“是戚时雨大夫人,有正经品阶在身,讲话办事都叫人盯得紧,你们手底下庄子侵占民田这事情跟她没关系,以后这话就不要再提。你也这般大年纪,说话还得哀家教?”
“是、是……”赫连侯本就不是胆大人,他们费氏这代嫡系只有小侯爷费适和照月郡主,费适成日鬼混,如今连个正经官职也没有,赫连侯因此在照月郡主婚事上百般犹豫,谁知还是摊上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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