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香漪说:“想让姑母停下。”
百姓是承载舟船河流,这是根基,太后还想要凭靠八大营镇压流言,那是逆天而行。江山兴亡根本不系在君王身上,天下只是需要颗懂得怜悯世间辛苦帝王心。
“受困闺阁,能力有限,不论是面对元琢还是承之,能做事情都微不足道,”花香漪讲到这里,缓慢地对戚竹音回礼,“大帅纵横启东,驰骋沙场,如果能击退边沙十二部,那就是功德无量,因此,想要大帅活着走出阒都。”
戚竹音受这礼,像是才认出花香漪是谁。
“你是好女子,”戚竹音停顿须臾,“当以战功为报。”
皙脖颈,在人声鼎沸里看着糖人,她说:“大帅不需要替做什,大帅……打边沙就行。”
戚竹音凝视着花香漪,忽然撑着膝头,偏过头看花香漪表情,纳闷地说:“就这样?”
花香漪被戚竹音吓跳,这架势跟戚竹音上回挑盖头样,都是直接冲到眼前,没给花香漪准备机会。
“你在阒都帮助姚温玉脱逃……”戚竹音就像是睡醒,觉得花香漪有点好闻,带着她意料中花香,结果这神游,等回过神来,发现花香漪还捏着糖人静气凝神地在等她继续。
“……又告诉粮仓事情,”戚竹音把适才神游遮掩过去,“是因为嫁给父亲吗?”
花香漪说:“救元琢人是承之。”
戚竹音摇头,笃定地说:“是你。”
花香漪这几次都把功劳推给别人,她仿佛不能承认,那条挡住她界线是太后疼爱。街间余晖被吞没,灯笼亮得像是掉下来繁星。那油炸味道散些许,街市间仍旧闷热,花香漪在这里格格不入。
“早在咸德年间,姑母就会时不时地出题给,每年春耕时最频繁,”花香漪垂下糖人,好似在摆弄着过去影子,她说,“那其实都是八城账,算得越多越清楚。咸德年曾劝姑母放江青山过去,但他们认为江青山统筹十三城足矣。那年中博饿殍遍野,在随后几年时间里,六州被八城下放粮食搞坏元气,死太多人,”她轻轻地抬起头,“死得比边沙屠城时更多。”
花香漪住在深宫里,她着锦绣,食珍馐,睡绸缎,而朱墙另端则是着褴褛,弻子食,枕寒露。她跟着太后站在西楼上眺望,繁华昌荣假象蒙蔽她眼睛,然而她很快就觉察到这些人没想要收手。海良宜撞死在明理堂,太后却没有想过要改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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