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温玉几度想要下笔，都没有动。墨滴在纸间，他说：“容
想想。”
时候不早
，高仲雄不便再耽搁
***
乔天涯滴着蜡油，在烛台边缘浇出只兔子，时不时看眼里间，那里还坐着高仲雄。
姚温玉近来总是在奋笔疾书，他睡得时间越来越少，几次乔天涯挑帘进来，只能看见他伏案到天明。桌案上
纸页凌乱，侧旁书架却越堆越满。
“太学声助薛延清，是因为他革掉世家，”姚温玉说，“十月情况尚且不明，但如果二爷远征顺利，等到十
月，阒都必发檄文。”
高仲雄说：“到时候他们必定要拿沈卫兵败案做文章。”
九月初,远征筹备结束,晨阳和郭韦礼随同粮草先行。洛山马道已经恢复，中博粮车由敦州直接到达洛山,再由洛山送到沙三营。各大战营调动很大,沙、二营分别由左千秋和朝晖驻守,萧驰野这次带走离北九万精锐。
“此次粮草是你独立支撑，”萧既明常服磊落,看不出病容,他远眺着鸿雁山，“待阿野凯旋,离北要好好谢谢中博。”
“阿木尔狼子野心,如果不能举歼灭,日后还会卷土重来，到时候端州必定首当其冲，这此远征也是在为中博着想。”沈泽川侧身，“况且十月是百姓闲补家用时间,六州正好可以专心修筑防御工事。阿野此刻出兵,直到明年三月,都不会耽误百姓耕耘。”
萧既明袖袍被风拂动，露出他双腕间臂缚：“他是个主帅。”
沈泽川夜里常能察觉到萧驰野在抚摸自己脸颊，白昼不论办什
差，只要不必要，萧驰野都情愿待在家里，他恨不能日日夜夜都望着兰舟。
“不错。”姚温玉笔蘸墨，却没有落下。
此事难在沈卫兵败确凿无疑，除非沈泽川肯黑白颠倒，把沈卫罪责推到花思谦身上，否则不论如何辩驳，他都要受到口诛笔伐。
“先前与成峰先生谈起此事也无解法，”此刻夜深人静，高仲雄手臂搁在书桌上，对姚温玉叹声，“若是把‘沈卫’换作‘纪纲’，大可以声称府君是纪纲师父小儿子，当初在端州遇袭时——”
姚温玉摆手，道：“当初萧既明支援端州，亲自核查府君身份，后来锦衣卫到敦州细查，府君在沈氏宗谱上有名字。况且府君肖似母亲，阒都总有旧人还记得白茶风姿。”
“那这可怎办？”高仲雄说，“到时候檄文出，煽动四方百姓群情激奋，于们而言就是出师不利。”
“宝剑锋从磨砺出。”沈泽川看着鸿雁山眼神复杂,道：“只担心地势复杂，天气不好，远征艰辛超乎想象。”
“有陆广白在侧辅助阿野，你也不必太过担心。”萧既明看向沈泽川，“听亦栀说，端州战后你卧床难起，伤得很重。现在离北铁骑顿减，只有驻扎在洛山邬子余能兼顾端州，如有意外，你就只能向他求援。”
十二万离北铁骑仅剩三万，大境那大，各大战营留守兵力不足，调集起来也相当费力。在萧驰野回来前，沈泽川只有敦州守备军、锦衣骑外加五千禁军能用来自保。
沈泽川眉间微皱，问道：“大哥听见风声？”
“以前世家干政，把阒都龙虎压在你看不见地方，现在，”萧既明对沈泽川莞尔，“都该显山露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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