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天涯摁着剑鞘,垂着淋湿发缕,望不透那层层白纱。他沉重衣袖垂落在侧旁,像是困住握剑手。
风泉抚摸那盏灯,半张脸缓缓笑起来,连带着那只眼都是满溢笑意,他轻轻地说:“你来晚啦。”
乔天涯抬起眼眸。
“老虎!”费盛策马绕行,单臂擒着中博军旗,远远地冲澹台虎大声说,“传府君话——这场仗你痛快地打!”他猛地挥动旗帜,指着阒都,“不论成败,你澹台虎都是中博好男儿!”
好男儿!
澹台虎热血倏忽上涌,灌满胸腔,把双掌燃得微微发抖。他受萧驰野亲自教引,却在沈泽川座下屡次犯错,可是沈泽川仍然给他机会,他忽然抬手照着自己脸颊就是几巴掌。
这巴掌打得狠,在,bao雨里显得格外响亮。
澹台虎双颊被扇得通红,他刀疤掩盖眼睛微张,那股冲劲犹存,却冷静些许。他狞声答道,“此战不胜,澹台虎就不配再做府君臣、二爷将!今日即便粉身碎骨,也要为吾主踏开这扇门!”
雾锁阒都,李剑霆身形很快就被凄雨遮掩住,她是这巍峨殿丛里朵遗云,散得太快,连“对手”都称不上。正东门城门在“吱呀”声里不断震动,重新登上城墙罗牧竭力调动着城内士兵。
“弓箭手预备——”
罗牧调令尚未下达,澹台虎就在雨中断声,bao喝:“撞门!”
言语间,中博单梢炮已经展开砲轰,久居阒都都军招架不住,反倒是罗牧带来杂兵还有余力。罗牧在茶州精于守战,最不怕就是土匪,如今澹台虎在他眼里就是个土匪!
“呸!”罗牧吐着嘴里泥土,冷眼看着城下守备军强攻,“阒都城墙百年不倒,光凭几个单梢炮,就是砸到明年,这里依然固若金汤。”他扶着墙垛,朝底下澹台虎高声喊道,“澹台虎,你共事场,今日若想保全颜面,不如就此跟投诚朝廷,这场仗你打不赢!”
***
王宫里太监宫娥们相争夺物,城门厮杀声传遍阒都,他们都想在城破前逃跑。明理堂灯只亮盏,风泉脱掉宦官衣袍,端坐在茶案侧旁。他削瘦身形在重叠飞舞白纱间,犹似少年郎。
雨声疾溅如琴音,天光昏暝似长夜。
风泉拢着那盏微弱灯,在飞纱间抬起头,露出半张脸,看见双乌黑靴子停在薄纱前,雨水沿着对方剑鞘滴落,在镜子般地面上晕出窄窄涟光。
“你以为会看见谁,”风泉阴柔地说,“邵风泉吗?”
澹台虎记恨罗牧陷害自己事,正带着肚子火气,听他这般说,不禁怒火中烧,蹬着撞车屁股,道:“闭你妈嘴!”
他这踹,士兵们当即奋起,跟着澹台虎起推着撞车再度撞上城门,让城门发出轰然巨响。
岂料罗牧冷笑片刻,挥手喝道:“放!”
杂兵早已准备妥当石块从六丈高墙飞坠而下,骤雨冰雹般落在守备军中,就是戴着头盔也吃不消,被石块砸中人轻则身残,重则毙命。撞车附近士兵抱头躲闪,车轱辘被砸中,整个车身顿时斜倾,因为重量惊人,仅凭几个人拦不住,只能看撞车翻进泥洼里。
澹台虎抹着脸上泥水,知道自己又他妈中计,罗牧不过是激他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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