朵儿兰肩头颤抖,
桌上香掩盖血腥味,有姚温玉,还有乔天涯。
“在菩提山上,”姚温玉轻抚着乔天涯发,“有处院子,早上可以看晨辉,日暮后,能看到阒都万家灯火成星河。”
乔天涯仿佛看到。
姚温玉微微转过头,看着那薄薄窗纸,说:“雪来。”
窗外琼花轻盈飞舞。
葛青青看周桂变色,不禁安慰道:“如今阒都已经被们包围,大人不必担心。”
他们言语间,乔天涯已经洗净双手。他掀起门帘,趁着天还没有亮透,下阶去。
“风泉若是能活捉……”
孔岭无声地摆着手,余小再便没有继续说。孔岭看着还在摇动门帘,低声道:“如实禀报府君吧。”
乔天涯还没有走到帐篷前,就听见姚温玉咳嗽声。他立在门口,抬起手,却没有掀开门帘。
天亮时,城内厮杀已停息。因为才下过雨,空中没有浮尘。王宫烧大半,沈泽川踩过废墟,只能看见断壁残垣。
“是宫内纵火,”费盛跟在沈泽川身侧,感慨道,“……明理堂被烧成灰烬。”
“女帝不受降,以身殉国,”沈泽川说,“大周名帖上,合该有盛胤帝笔。”
费盛心心念念地想要回阒都,如今真回来,眼见之景处处陌生,倒不如在中博痛快。他扶刀,为沈泽川拨开前方碎石块,道:“她是个烈女子。”
“叫犹敬、敏慎、成峰三人听候传令。”沈泽川驻步,“松月没有回来吗?”
***
阿木尔额前系着石珠,腰间佩戴着古朴弯刀。他魁梧身躯俯下来,替朵儿兰捡起地上赤缇绢花。他摊开手掌,绢花像极真花,这是哈森曾经从启东边境带回来。
阿木尔说:“好姑娘,跟着你父亲,回绿洲吧。”
朵儿兰双手接过绢花,摇摇头,道:“是哈森妻子,要为雄鹰守卫他父亲。”
“他父亲还没有老,”阿木尔直起身,在斜阳余晖里豪迈地笑起来,“打仗是男人事,你让拥有苏赫巴兽熊战士,你已经为悍蛇部做很多。好姑娘,傻女孩,你不仅是哈森妻子,还是他孩子母亲。草原明珠应该在赤缇湖畔策马,这里黄沙不适合你,回去吧。”
姚温玉把帕子叠起来,放回袖中,缓声说:“府君还没有回来,进来吧。”
乔天涯弯腰进去。
火盆熄灭,帐子里有些冷。姚温玉罩着氅衣,坐在床榻上,手中还攥着笔,在乔天涯进来后推开小几。
乔天涯逆着那点晨光,在榻边脱掉靴子。他沉默地倒下来,困在床榻与小几逼仄空隙里,枕着姚温玉膝。姚温玉身上药味笼罩乔天涯,他合眼,像是睡在许多年前。
姚温玉手盖住剑柄,手盖住乔天涯。他宽大衣袖铺满床铺,在细微晨光里,垂头看着乔天涯。
费盛看向明理堂方向,犹豫片刻,说:“……回来。”
***
乔天涯在洗手,他十指浸在铜盆里,散开丝缕红色。剑还在腰侧,剑柄却赤红片,已经看不出原色。
“各处蝎子皆已伏诛,共百四十七人,其中以宦官为主,”葛青青翻看着内宦腰牌,“头目叫风泉,是咸德八年以后来顶替潘如贵空缺。”
周桂惊悚道:“这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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