雀眠虽是不醉,脚步却也有些虚浮,
杯饮尽,再倒杯。
秦雪逢是突有兴致,想看看这人醉酒时模样,是否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毫无心机。没想到雀眠杯接杯地喝,小脸越发红润,双目却奕奕,毫无不胜酒力模样。
到最后他打个酒嗝,摸摸肚子,才道:“多谢少爷!”
秦雪逢道:“可需要遣人送夫人回房?”
“就在这近,没有那个必要啦,谢谢少爷好意。”
秦雪逢“嗯哼”声,又夹筷。
雀眠眼巴巴地看着,吞吞口水:“自己来就可以……”
然而秦雪逢似乎并没有要让他自己吃意思,他窘迫地红耳根,乖乖站直,摇摇头。
秦雪逢反而又笑笑,将筷子放下,睨向边候着下人:“秦家可是家业破落?堂堂老爷夫人,竟然饿天肚子?”
下人惊,连忙跪下道:“这,这是……想是伺候奴婢疏忽!”
雪逢觉得颇有些好笑,他爹娶男人怎跟个小孩样?随即差人把他请出来。
这吩咐才发现,院子门竟是从外面上着锁。
他父亲男妻年龄尚小,仅有十七,名叫雀眠,这时只穿身简陋白衫,仍在为老爷守孝,在这晚秋时节略显单薄,风吹,冷得抖抖。
秦雪逢微笑道:“夫人为何总喜欢爬墙,莫非本性如此?”
雀眠没听出他话里讽刺,摸摸鼻子,不好意思道:“太香……天没吃饭……”
嫁到这儿之后,还是头次有人对他这般好,他显然十分感动,对着秦雪逢笑又笑。
秦雪逢拍拍手,起身道:“那便送夫人回去吧。”
下人在身后欲言又止,秦雪逢权威太甚,无人敢出二言。他想不通,当家为何要对这扫把星这般尊敬,能将这家伙留在府内就不错,为何还要如此礼遇。
但他看着少爷高大身影随那扫把星而去,只得赶紧跟上。
秦雪逢却挥挥手摒退他。
“是谁疏忽,便谁领罚,”秦雪逢淡淡道,“不得再怠慢夫人,听见没有?”
雀眠未曾想到他会为自己做主,双大眼睛亮亮。秦雪逢又请他坐下,命人多布双筷子,递给他,又让厨娘多准备两道菜。
肚子实在空得厉害,整个人都要发昏,雀眠羞赧地笑笑,再顾不得许多,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
他曾经在家中想必颇受宠爱,教导良好,被养得这般精致,哪怕是饿极吃相,也并不显得粗鲁。
秦雪逢为他倒杯酒,他受宠若惊,捧着酒杯,看看秦雪逢,再舔舔嘴唇,爽快地喝下去。
肚子很配合地咕咕两声。
秦雪逢对他仍有偏见,两眼微眯,夹筷肉,冲他勾勾。雀眠给饿狠,都到这地步上,也没发现秦雪逢嘲讽,眨眨眼睛凑过去,双目似是含水,脆生生地、略带恳求地说:“可以吃吗?”
秦雪逢本想将这东西扔到地上,见他这模样,反而笑:“夫人可是小后娘,理应尊敬,有什不能吃?”
雀眠张嘴就将那块肉咬住,三下两下吃进口中。它有点儿大,塞得他腮帮子鼓起块,咀嚼时动动,活像只红颊小鹦鹉。
吃完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,手指摸摸耳朵,小声道:“少爷不必喊夫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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