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慈、阿慈、阿慈……
那声音微小而温柔,密密仄仄,偷偷钻入他五脏六腑中。
谢慈又想起他师父来。
他离开他三年。
这些年里他周围新人旧人来又去,去再来,他身边有高朋满座,笙歌美酒,不曾有过片刻冷清,只是谢慈总觉得心
左腿泛起阵尖锐疼痛,谢慈无动于衷,那疼痛根植在他灵魂深处,早就无药可医。
谢慈感觉自己像是件从高空掉落瓷器,在坚硬青石板上碎成片,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讥诮地叫他“瓷罐儿”,如今倒是真应这个名字。
身下地面猛地震动起来,散落在地上龙骨被股不知名力量操控重新聚集起,谢慈身后石碑在巨大爆裂声中炸开,无数碎石迸射出来,谢慈无力躲避,那些碎石便溅落在他身上。
刺眼白色光柱从石碑下冲出,穿破厚厚云层,照亮大半天空,霎时间地动山摇,烟尘四起,火光电光似天河倾落,泱泱而下,于是星河倒转,死去生灵重新拥有生命,转眼间山顶燃起熊熊大火,灰色云朵像是株巨大正在生长蘑菇,伞盖下冒出零星火光,它罩住谢慈,又轰然坠落。
谢慈闷哼声,他胸腔里骨头好像都散架,轻轻敲,叮叮当当落地。
那只狐狸,保证那只狐狸再提起他名字都要咬牙切齿。
可最后,他还是来到这里。
云层再次将日光完全遮蔽,黑暗吞噬这里切,猎猎风止,群响毕绝,天地寂然。
谢慈将龙珠收好,想要起身,可是他身上点力气都没有,那只撑在石碑上手,颓然滑落。
他低下头,许久后才有些迟钝地转过身,打量四周,最后他目光停留在不远处截断剑上,那剑是紫金吞口,宝石目盯,剑镦缀着红色流苏剑穗,谢慈垂眸盯着那剑看许久,剑柄上刻圈浅金色花纹,像是他名字。
他侧过头,吐口血,自己可能没办法从这里出去。
这个结局倒也在他意料之中。
磅礴灵气从四面八方倾轧下来,恍若万丈海浪,以毁天灭地气势席卷整个生死境,而他像是漂泊在汪洋上只小小蚂蚁,生与死都不能做主。
断剑闪烁着雪亮光,好多好多血从他身体里汩汩流出,将他身下土地染成鲜艳红,那些他在骨窟里杀死游魂蜂拥而来,只眨眼就将他淹没。
谢慈闭上眼睛,恍惚间,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。
他又咳声,身体里内脏仿佛随着这声咳嗽起碎裂,斑斑点点鲜红落在地上,谢慈歇会儿,俯下身努力伸出手想要将那断剑拿回来,最后也只是虚虚握住那剑柄,他拿不动它。
他在很长段时间里都维持着这个姿势,拇指在花纹上轻轻摩挲,此时万籁俱寂,无星无月,他不知怎,突然想起来,当年在天虞山下,师父快要死时候嘱咐过他,让他好好照顾师兄。
他微微愣神,随后便咧嘴笑起来,笑声越来越大,带着几分癫狂,直到他笑得咳出血来,声音才渐渐消沉下去。
谢慈其实都不太记得师父模样,而且师父在世时候,他好像也不是很听他话。
只是师父都死那多年,他该让他在九泉之下安稳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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