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他做个梦,梦里他躺在苍雪宫大殿中那张铺着白虎皮贵妃榻上,身边美人环绕,笙歌燕舞日夜不息,在片光怪陆离迷境中,美人手中琉璃杯倏地滑落,声脆响,琥珀酒光碎地,群响毕绝,繁灯骤熄,他站起身来,茫茫然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,这样过很久,又或许只是星辰坠落瞬。
他听见有人叫他阿慈,声接着声,声音亲昵温柔,缓缓流淌在空寂大殿中,却比那地琉璃碎片还要让人难过。
他知道是谁在叫他,他有很久没有见到他,在梦里仍是见他不到。
他枯坐在大殿里,任由尖锐碎片划破他皮肤,看到鲜血汩汩流出,他才会感觉到丝快意。
他在梦中听千百声阿慈
见萧绾脸色有异,赫连铮瞬间就想起他上次带着萧绾去苍雪宫见过谢慈,那时谢慈没给他这个做师兄留半点面子,他站在白玉石阶下面,刚开口叫声“阿慈”,就被谢慈打断,他不许赫连铮再那样叫他。
直到今日,赫连铮都不知道那天谢慈到底是抽哪门子疯,怎突然不让人叫他阿慈。
不过自己这个做师兄向来大度,不会同他般见识。
“没事,反正他不在这里。”赫连铮笑笑,又连叫几声,“阿慈阿慈阿慈阿慈……”
他像是要把当日在苍雪宫没叫出口全都补回来。
须得到师父坟前就磕几个。
好在谢慈身边还有个江砚,多少能看着他点,不让他乱来。
萧绾不是很喜欢听谢慈故事,却也没表现出丝毫不耐,外面天空仍是阴沉沉,微醺光散落在她脸侧,她抬手将额前垂下发丝拢到而后,对着赫连铮微微笑,阴暗屋子里仿佛随着她这笑而生出许多光彩来,她确实是位难得见美人。
然而赫连铮却没有过多关注萧绾,他不知想到什,声音低沉下去,萧绾等会儿,见他不再说话,便开口主动问道:“你与你师弟关系直都这好吗?”
赫连铮为查清楚当年他父母死因,天南海北四处奔波,刻也闲不下来,谢慈作为苍雪宫宫主,则是常年待在苍雪宫里,不爱出来,他们两人年到头不定能见上次面,而且他们师兄弟上次见面时候似乎并不愉快。萧绾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,才到苍雪宫请求谢慈帮助,结果在苍雪宫被谢慈好顿讥讽。
谢慈:“……”
他这师兄脑子没什毛病吧?
龙珠治不傻子。
他那时在苍雪宫不是故意针对赫连铮,他只是不想听到任何人叫他“阿慈”。
在赫连铮去苍雪宫找他前两日,他喝得酩酊大醉,睡在苍雪宫后面雪丘上面,不知今夕何夕。
现在想起谢慈那副牙尖嘴利样子萧绾仍觉得讨厌,在这方面他与鬼医倒是十分相配。
只是看赫连铮语气神态,他们师兄弟两人间感情并非萧绾想象中那样冷淡。
她抓住衣带手稍微收紧,如果赫连铮知道谢慈终究还是为他进生死境,知道自己曾眼睁睁地看着谢慈死在里面,还是从他身上拿走龙珠,他会如何看待自己。
她不能让赫连铮知道这件事。
赫连铮转过头,看萧绾眼,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,说:“阿慈他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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