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时候,你还是你,而……会只剩下半个。
那个不会让你伤心难过,
那个晚上,他踏过满地银辉,取来那块天下人都梦寐以求月色翡翠,将它献于青年面前。
青年接过翡翠,对他微微笑。
他仿佛是醉在十五年前暮春时母亲埋下那坛好酒中,今生今世再也无法醒来。
春风拂过他面庞,他便醉得不知经年。
也不知道过有多久,他身边红烛马上就要燃尽,他放下怀里岑非,将自己衣冠重新整理番,扯着嘴角露出个十四年前卫方承才会拥有笑容,但马上苦色爬上他面容。
是该不要他。
卫方承又笑声,笑声中带着无尽苦涩与自嘲。
他又往密室里走两步,借着手中蜡烛,他看到巨大影子映在对面墙壁上,墙角那床龙凤被颜色依旧,金银丝线在火光下仿佛在跳动般,那被子上躺着具骷髅,骷髅胸口插着把匕首,那是曾经岑非在他生辰时候送给他。
卫方承张张嘴,却是什声音也没能发出来,他轻轻向着骷髅方向走过去,不敢发出点声音来,生怕惊扰熟睡中人。
他在骷髅前蹲下身,歪着头看许久,后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骨架上灰尘。
间密室,宫千璧记忆在他脑海中全部重现,他呆在原地。
原来……他早已经失去他。
辛酉年,六月初三日,就在这间密室里,他将那把匕首刺入偷偷心脏,看着他气息渐弱,绝望而死。
又或者是在更早时候,他便杀过他。
他躺在冰天雪地中,死在烈日炎炎下,倒在滂沱大雨中……
他在骷髅身边躺下来,把骷髅搂在自己怀里,亲亲骷髅冰凉额头,将嘴唇附在骷髅耳边,轻轻地笑起来,对他说:“们该入洞房,宝宝。”
他把那床染着岑非鲜血龙凤被盖在他们身上,低下头看着怀里这副骷髅,取下匕首胸腔上那把匕首,对着自己心脏缓慢地刺下。
红色血从胸口涌出来,滴在白色骨头上,像是绽放在雪地里红梅,妖娆异常。
他年少时曾在本书上看过这样段话,盖闻天地之数,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元。元之后,这世间所有事物会完全重现。
也就是说,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,他们还会再次遇见。
那把匕首上镶嵌着那块月色翡翠,而另外小块,则在骷髅手指扳指上。
他伸手抱起这副骷髅,无数言语都被堵在喉咙里,他张着嘴,发不出半点声音,唯有眼中仿佛多湾无底深潭,那些泪珠簌簌而下。
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死在十四年前去为他带回祭神散路上,原来他这世,竟是这般漫长,没有终结。
眼泪滴在翡翠上,翡翠上灰尘被洗净,泛着点点荧光。
如十四年前模样。
他总是想要好好守护着他,却原来,他是死于自己手中。
卫方承脸上早已经没有血色,神情呆滞,双目空洞,在这片死寂中,突然响起声嘲讽低笑。
十四年前,另外个他便是站在这个地方,告诉他,如果他能够活过来,就把他方承还给他。
于是他从此长眠不醒。
岑非不要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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