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心疼欲裂,只觉得生不如死。
她目光隐隐滞然,却没再看宝玉,也没再往荣庆堂去,独自转身步步往自己小院儿挪移去。
却说宝玉,说出那番话就后悔,再看到黛玉这幅神色,更是又悔又怕,他还想说什道歉挽回,可黛玉已经转身离去,而他也没勇气再去挽留。
只能怔怔站在那儿,动也不动。
若是无人来,他怕会直站到明天天亮……
宝玉叹道:“当初姑娘来,那不是陪着顽笑。凭心爱,姑娘要,就拿去;爱吃,听见姑娘也爱吃,连忙干干净净收着等姑娘吃。桌子吃饭,床上睡觉。丫头们想不到,怕姑娘生气,替丫头们想到。心里想着:姊妹们从小儿长大,亲也罢,热也罢,和气到终儿,才见得比人好。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,不把放在眼睛里,三日不理,四日不见。横竖如今有人和你顽,比又会念又会作又会写又会说笑,比强百倍,姑娘喜欢也当然。只怨当初白操这个心,弄有冤无处诉。”说着,不觉滴下眼泪。
林黛玉耳内听这话,眼内见这形景,心中不觉灰大半,只觉得针扎似疼。
她何曾亲近过贾琮?
纵然喜欢他做词,喜欢他字,可为顾及宝玉心思,她从没想过,像探春、湘云那样来寻贾琮。
家里姊妹们每人都寻贾琮画过像儿,虽她也极想要,可她还是没来寻贾琮。
却说宝玉行人回荣府后,因之前便已见过贾母,不必再晨昏定省,除却宝玉和黛玉外,其她人都散去。
三春各自随着奶妈回各自小院儿,湘云随着宝钗去梨香院住,只余宝玉和黛玉二人往荣庆堂走去。
只是,自前两日发生口角后,黛玉就总不爱理宝玉。
纵是不得不说话,也只是淡淡,因而这两日宝玉心情也不好。
这会儿见没外人,黛玉独自个在前面廊下走,宝玉叫道:“林妹妹你且站住,知你不理,只说句话从今后就撂开手。”
好在,荣庆堂直是荣国府后宅绝对核心,几乎不会断来往人。
起初过往丫鬟见他站在廊下,以为他在等谁,也没在意。
可过几遭人后,渐渐就有人发现不对。
再靠近细细看,见宝玉两只眼里眼神发直,嘴边更有口涎流下,登时唬个半
纵然叫他声三哥哥,纵然这个三哥哥带来许多惊喜,可在她心里,贾琮也始终只是个优秀表哥,与宝玉不同。
因为宝玉说那些,她始终都记着,何曾忘过?
可她再不想,他会说出“只怨当初白操这个心,弄有冤无处诉”这等令人心碎心寒话。
更没有想到,宝玉心中竟这样想她……
时间,黛玉只觉得遍体生寒,思及当年母亲尚在时,何等慈爱温暖,又何须寄人篱下,被人照顾,也成受人恩惠把柄,成人说嘴之丑……
黛玉回头看宝玉,待要不理他,却听他说“只说句话从此撂开手”这话里有文章,少不得站住说道:“有句话请说来。”
宝玉忙赔笑道:“两句话说你听不听?”
黛玉听说回头就走。
宝玉在后面叹道:“既有今日,何必当初?”
黛玉闻言不由站住脚回头问道:“当初怎样,今日又怎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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