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鹃正经道:“什那样?瞧着哪样也没有!咱们离京前,不是还听到有妈妈在念叨什金玉良缘,戴金要和戴玉配?当谁不知道,这就是从姨妈和太太那边传出来。早听人说,家里太太和姨妈看不起三爷出身,认为三爷生母不显下贱,而且家里老太太、太太都最爱宝玉,宝玉和凤凰样,所以才传出那样话来……”
黛玉闻言面色黯淡许多,目光落在燃烧着烛火上,看朵烛花炸开,轻轻眨眨眼,道:“你也是三心二意,先前那几年,不是成天在耳边念叨宝玉如何好吗?如今见三哥哥出息,再说他好,你当是什?”
见黛玉缓缓落下泪来,紫鹃气道:“姑娘想到哪里去?原先那会儿为宝二爷说好话,是见姑娘见天儿和他吵闹,怕姑娘闹脾性惹恼太太,对日后不利,才给宝二爷说好话。姑娘那会儿才多大,能想什?姑娘你想想,太太对你是不是从来不闻不问?好几次姑娘和宝二爷生气,太太脸上都没好脸色。若是宝二爷懂事点,能像三爷那样爱护姑娘……”
“好!”
黛玉打断道:“越说越不像,这怎能比?宝玉虽然……但他也是个好哥哥。你忘,先头那几年,不都是他让着咱们,有好吃好顽都紧着咱们?”
紫鹃今晚却极有信心,道:“姑娘今晚必能睡个好觉!”
黛玉敏感防备:“你想说什?”
紫鹃嘿嘿笑,道:“如今家里烦心事都让三爷摆平,老爷也算是安稳下来,姑娘难道还有什不放心?”
黛玉轻笑声,却又缓缓摇摇头。
紫鹃敛起笑脸,看着黛玉小心道:“要是三爷能直在家里就好,姑娘说是不是?”
戌时二刻,扬州古城迎来久违夜空。
月朗星稀,天色清湛。
东关大街盐政衙门后宅,西厢房中,支烛火明亮。
紫鹃弯腰在笼着层云烟纱帐拔步床上铺着锦被,黛玉则就着烛火坐在月牙窗前,右手支着凝脂如荔般腮侧,侧着头静静出神。
女儿家,本就心事多……
紫鹃闻言面色滞,神情有些失落,道:“宝二爷也是极爱护女孩子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黛玉没好气道:“你要是想跟他去,成全你。”
紫鹃急道:“姑娘难道不明白心意?如今就咱们主仆两个相依为命,姑娘还有什话不能对说?”
黛玉闻言沉默稍许,又叹息声,道:“你心思明白,只是劝你别再这样说,更别再这样想,没轻贱咱们自己……”
紫鹃想不明白:“如何就轻贱?姑娘瞧瞧那宝姑娘,那才是……”
黛玉皱眉道:“不许胡说!”声量又低下来,道:“你也知道宝丫头心思,她已经那样,你还在这胡思乱想,像什?还能去争不成?”
紫鹃在床上铺平抚展后,直起身来看黛玉。
见她本书搁置在桌几上,半天也没翻动页,便上前坐在旁,轻笑道:“姑娘可是困?”
黛玉恬静舒适状态被打断,回过神后,没好气白紫鹃眼,道:“这话倒是问奇,夜几时睡,你也难道不知?”
黛玉素来少觉,常常醒半夜,哭半夜,凌晨时分勉强入睡会儿。
也难怪她身子不大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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