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岩苍老面上布满老年斑,但双老眼中,却满是睿智目光,他看着甄应嘉道:“到这个地步,新法大行再难阻挡。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死中求活。你以为琮儿为何如此狠心,下辣手整治金陵贾家十二房?甚至不惜将他们拖入与你家哥儿谋逆案中?便是为壮士断腕,置之死地而后生!”
甄应嘉闻言,倒吸口凉气,道:“松禅公,您意思是……”
宋岩心里有些不满这个迂腐夫子装聋作哑,优柔寡断,直接皱眉喝道:“你又何必如此?难道还不如个少年?”
甄应嘉精气神下被骂散,
经过日舟车劳苦,各家家主又都上年岁,所以到这里后,大都回房歇息去。
宋岩被安置在二楼上房内,原本当是长孙宋华和老管家服侍,但此刻,温暖屋内只有宋岩与甄应嘉二人。
甄应嘉面色颓废,腰背佝偻,再无人前气度,他看着宋岩道:“松禅公,甄家……怕是难过此劫。”
宋岩默然不语,叹息声,道:“甄家三代人甲子年都担任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,在江南位比总督。圣祖、贞元二朝,鼎盛之极,原本奉圣夫人故去时,就该借守孝之名,激流勇退,还能保全。如今……纵然没有你家大哥儿混账事,等天子空出手来,第件事,怕就要拿下你们甄家。甄家在江南经营太久,影响太大。江南重地,怎好直把持在家手中?”
甄应嘉苦涩悔恨道:“松禅公,太夫人临终前,其实就说过,让甄家借机退下。可是……族人们贪恋富贵,哪里肯退啊?”
起生活……
念及此,贾琮面色寡淡,微微摇头,翻身上马,折返盐政衙门。
今日还有许多事需要补救,而其中最重要件,便是将今日之事,事无巨细写密折送往神京皇宫。
尽管他知道,定会有旁人写,但他写,不同。
贾琮心里十分清楚,在很长段时间里,他最好不要失去宫里信任。
宋岩闻言,摇摇头,怀念道:“奉圣夫人曾与有恩,她是个睿智老人。当年圣祖南巡,吾为金陵推官,圣祖于甄家召见江南文武,指奉圣夫人云:此吾家老人。并御笔亲书萱瑞堂,赐为堂号。圣祖如此敬重夫人,不止因抚育圣君之恩,更因为奉圣夫人之睿智英明。可惜,尔等不听夫人临终之言。不过事已至此,也不必悔恨。”
甄应嘉闻言,眼睛亮,忙问道:“松禅公,太夫人在世时,常与晚辈提及您老,说她世见过不知多少高门子弟,却都不及寒门出身您。还望您老能看在太夫人面上,指点迷津!”
宋岩呵呵笑,到他这个心境修为,又哪里会被这等讨好之言迷惑?
不过,他愿意随甄应嘉往扬州行,本就是为偿还当年奉圣夫人恩情。
所以即使甄应嘉不说这些,他能帮,样会尽力。
旦崇康帝认定,他和与武王纠葛愈深叶清真有私情,那等待他,绝不会是什好下场。
尽管以崇康帝帝王心性,这日早晚会来,但贾琮还是希望,这天能尽可能迟到来。
至少,在外省豪族势力未破,新法未全,新党首脑未废,以及……军机阁未残前,他这个天子鹰犬还有大用时,不能过早被烹。
……
莲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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