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
六点就出来
。”叶小船瞳孔又黑又湿，让人无端想到需要被保护
小动物，“哥哥，你别生气。”
生气？单桥琢磨着这个词。他没有生气，也不可能生气，昨天得知叶小船走，
玉霞虽然嗓门大，口无遮拦，但只要他开始写作业，玉霞就会将电视声音开到最小，自己也不说话。所以他每次坐在卧室书桌前，都觉得这个世界是无声。直到叶小船到来。
叶小船也不会打搅他，但是会钻进被窝给他“发电”，会悄悄坐在小板凳上守着他。
个人存在是很神奇事，即便没有声音发出，他举动也会经由空气传达到你身边。仿佛空气是液制，他呼吸激起涟漪轻轻触碰你指尖。
单桥难得在写作业时走神，几次看向身后床，那里不再有睡着叶小船。
第二天清早，单桥出门就被扑住。
单桥想，这“电热毯”可能是个假冒伪劣产品。
冬天过去，寒冷终于被春风取代，叶小船却被叶家逮回去——龚彩和叶勇恨不得他不再吃自家颗米，又受不住街坊闲言碎语。叶小船被龚彩拽回去时，单桥还在学校，并不知道叶小船哭破嗓子。
晚上，单桥回到家中还愣下。因为平时他钥匙插进锁孔，叶小船就吧嗒吧嗒跑来，门打开，叶小船定会望着他喊“哥哥”。
“哥哥，你回来啦！”
“哥哥，帮你拿书包。”
他转过去，“要上厕所。”
“不是。”叶小船自从不怕他，就不再缩在墙角，总喜欢贴着他，“哥哥，明天你写作业时，就不陪玉霞姐看电视，钻被窝里。”
单桥不明白他想干嘛。难道是天气冷，打瞌睡？
“这样你写完作业睡觉时，们被窝就像玉霞姐被窝样热。”叶小船那兴奋劲头就跟发现自己很有用，献宝似，“电热毯贵，可以发电。”
这句“可以发电”终于把单桥逗笑，他揉揉叶小船头发，“你能发电，你能打雷吗？”
叶小船扯着他衣服，眼中全是委屈，“哥哥！不是主动回去！”
单桥错愕瞬，忽然明白叶小船是在跟他解释自己离开原因。
他其实不需要解释。解释这个词，这个举动，都代表着关联、牵扯。两个陌生人之间不会彼此解释，他和叶小船虽然不是陌生人，但似乎也没有到需要解释地步。
叶小船抱着他不放，“哥哥，等你好久。”
单桥问：“你直在这里？”
“哥哥，你饿吗？给你热牛奶去！”
那天，家里却只有电视声音。玉霞张嘴就骂，“家子贱人，还怕丢脸呢，那死黄脸婆出门就被撞死！”
单桥皱眉，“叶小船被带回去？”
“那不然？”玉霞将遥控器“啪”声拍在沙发上，“回去又会被虐待，你要有空多去看看他。”
单桥应声，走去卧室。
叶小船认真思考起来。
单桥隔着被子怕拍他，“睡。”
单桥写作业时，叶小船还真就躺被窝里，起初小声说“好冷好冷”，没过多久就自个儿睡着。
他睡在中间，单桥睡外面也不是，睡里面也不是，最后只得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，放在里侧。
他睡得太沉，没有醒来。而单桥睡那块还是冷冰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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