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此时,那伤口竟是迟钝地痛起来。
只需要分,就足够他站起来,活下去,继续仰望,继续追随。
“好好。”柏云孤轻拍着他后背,然后顺着他脊线,下下抚摸,在他耳边沉稳道:“没事,别怕。”
温热气息铺洒在耳郭,低沉声音带着麻意穿透他血肉,直抵心脏,又被心脏跳动泵向周身。那种铺天盖地恐惧终于渐渐褪去,留下浩荡茫然失措。
“没事。”柏云孤缓缓道,神情与语气皆温柔入骨,可这温柔却并非来自于心,而是源自高处不胜寒、翻手云覆手雨强大。
而他被这寒凉温柔烫着,像是烫进魂魄。
带着体温风衣,曾被他紧抓不放风衣,裹在他身上。
他哑然抬头,被泪水洗刷双眼通红,而视野终于重归明朗。
柏先生正看着他,冰冷眼眸陷于眉骨与狭长眼睑阴影中,竟是显出丝深不可测温柔。
“好。”柏云孤抬手,将他往跟前轻轻拉。
他哪里还站得住,仅是凭丝气性将将稳住身子,被这道不容拒绝力扯,膝盖顿时软去,跌入柏先生怀里。
牢,以至于手背与手臂上绷出极为明显青筋。
忽然,手腕被覆盖住,个并不重力拨开他手指。
他瞳孔压得更深,哽咽着后退步。
夜风似乎大些,海浪撞击在游轮上,沫星飞舞。
这制止般动作令他清醒几分,沸腾而激荡情绪就像浪花样,被击得粉碎。
柏云孤右手上移,从他脊背抚摸到后颈,在那里停留拍弄片刻,又移至他后脑,略揉抚,为他将风衣裹得更紧,“能走吗?”
他点头,可往前迈,身子却沉下去。
手臂却稳稳握住,接着,双脚忽然离开地面,柏云孤将他抱起来,向船舱里走去。
他动不动,而后不自觉地抬手压住腹部。
俞医生说剖腹产伤口会痛。但大约是昏迷得太久,他从未察觉到痛。又或者是早已习惯疼痛,那种程度痛于他而言可以忽略不计。
呼吸里,是最最熟悉,最最向往气息。
他脑中风起云涌,每条神经都彻底沉醉,正在失控共鸣。
“呜……”被千般痛楚万般喜悦撕扯喉咙挤出声呜咽,他无能为力地将脸埋在柏先生肩头,做着他曾经想要做,却从来不敢做事——
撒娇。
也许不该叫撒娇,他只是太累、太痛、太害怕,恐惧到极点,才露出这丝软弱,想要从自己神明处讨得分怜惜。
干什?
说什?
是不是……惹柏先生生气?
股寒意从脊椎直上头颅,他僵在原地,油彩淡去脸颊忽然惨白如雪。
可下瞬,眼前竟是光影闪,耳边响起布料被抖开、在风中猎猎呼啸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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