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将相框砸个稀巴烂,再将照片也撕个稀巴烂。
这种虚伪阖家幸福唯能让他感受到就是恶心。
离凌晨还有阵子,项皓鸣早就看不进书。他很解陈红兵,这个女人——他已经无法将她称作妈妈——不等到所有人都散场,是不会回来。
项皓鸣果断换好外出衣服,看看微信里班级群,群里十分热闹,同学们几乎都在外面玩,最次也在亲戚家吃年夜饭,只有他,大过年
她自个儿被陈红兵压头就算,为什儿子也不争气?
夸张笑声从斜前方传来,杨贵珍看,徐彬彬正支着串鞭炮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她用力跺下脚,更觉得窝火,不懂自家儿子到底在笑什,这大个人,成绩不行,脑子还笨,净知道给她出洋相。
划定放鞭炮空地在巷子西边,巷子东边路灯坏几盏,黑乎乎,两边老房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灯光,其中扇就是陈红兵家。
她没有对杨贵珍说实话。
着呢!”
杨贵珍翻个白眼。
陈红兵又道:“你们家彬彬呢?”
“喏——”杨贵珍嘴努,“和他爸放鞭炮呢。”
陈红兵皮笑肉不笑,“还是彬彬好,和你们亲,不像们小鸣。唉,小鸣唯让放心就是成绩……”
明天,没有亲戚会到她家里来,她老公项林没有忙着做菜,她儿子项皓鸣也没有去市中心听新年钟声,连项皓鸣有女朋友也是她临时编谎话。
此时,项皓鸣正关在自己房间里做题——当然不是自愿,而是被她所逼迫。项林昨天就没回来,不知道上哪鬼混去。
陈红兵活大半辈子,爱慕虚荣,凡事都要和周围女人比,最在意就是自己面子,自家男人长期夜不归宿、不理家务这种事,她是断然不会让邻居知道。至于项皓鸣,她多年如日地营造儿子聪明、有天赋、不怎学习就能考出好成绩“人设”,借以在与杨贵珍之流闲聊中获得最大心理优势。
巷子另端鞭炮声和吵闹声传过来,即便将窗户关得死紧,也遮挡不住。项皓鸣烦躁地摔笔,将草稿纸揉成团,狠狠砸在地上。
写字台上放着张全家福,不知是多少年前拍,照片里他还很小,戴着红领巾。陈红兵非要将全家福放在桌上,他每次做作业做得心烦意乱时,看到它,就更加烦闷。
鞭炮声震耳欲聋,顷刻间将女人们“唇枪舌剑”淹没。歌舞升平,热闹非凡,给切明争暗斗穿上件相亲相爱外衣。
大家开怀笑着说“恭喜发财”,可其实每个人都希望别人无财可发。
陈红兵和杨贵珍是芳陇巷子广场舞组织者,也是领舞。陈红兵年轻时长得漂亮,经常参加厂子里文艺节目,现在同龄妇女大多臃肿,她身材却保持得很好,所以虽然跳得不如杨贵珍好,却靠着身材优势成为第领舞。
陈红兵儿子项皓鸣和杨贵珍儿子徐彬彬同龄,两人从小起长大,念小学时还看不出什,上初中之后,项皓鸣不管是长相还是成绩,都处处压徐彬彬头。这让杨贵珍在陈红兵面前格外抬不起头。
现在陈红兵还说什项皓鸣交个富家女朋友,起去市中心听钟声看礼花。杨贵珍就更加咽不下这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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