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聚
堂
士人说不得要尖酸议论，对于这个横空出世佛子表示不屑顾。而内眷之中，则低声议论梁丰身世、谱牒。他家人丁如此稀少，父母早亡，妻家也卷入
贾氏之乱，落得灭门，不会是因缘寡淡之人吧？若真是命途不好，还是要暂且搁下联姻事，就算那梁子熙真如传闻般俊逸高才
谁家女郎不慕俊美郎君，哪怕是这些仆妇，也对梁郎君大名耳熟能详。辞藻绝丽又如何？经纶满腹又如何？才思敏达又如何？能比上晋阳城，成千数万人性命吗？
梁丰所为，正是他们这些卑贱之人未曾得到关注。不论是医寮救疾还是佛寺施粥，哪样不是为晋阳百姓？如此位痼疾在身，仍旧仁善俊美郎君，自然能得到众人敬爱。
然而随着日头升高，华车云集，那些高门豪族抵达河畔。谈论梁丰人，也开始变语气。
“那梁子熙真会现身？”
“王常侍所邀，他怎会不来？”
天光微蒙,晋阳城外便车马如梭,路上行人皆往身着春衫,向晋水河畔而去。今日乃是三月三，上巳日，上至公卿下至庶人,都要临水祓禊，欢歌宴饮。晋阳乃是大城，自然也不例外。不过贫寒百姓大可徒步出游，公卿则要步障围屏，好好准备番。
晋水上游段茂林青翠、清流激湍河岸旁,早早便挂起彩绢幔帐。以将军府为中心,各大高门都在附近安设营帐,清理河畔枯枝碎石，在草地之上铺设厚毯。个别豪奢高门,还用蜀锦为茵,软履踩在上面,就像足踏云端。
如此佳节,如此美景，就算忙碌婢子们也忍不住低声闲谈起来。谁家贵人绫纱为帐，哪户高门皂车云犊，还有前来祓禊名士才俊，更是让人期盼。
“哎呀，梁郎君真会来？！”不知是谁先提起，立时引来片轻呼。
佛子大名，何人不晓？仆从之中，甚至有人亲自见过盂兰盆法会盛景。当日满城皆狂景象，历历在目。谁能料到，梁郎君会亲至晋水之畔，祓禊游春！
“又个趋炎附势，汲汲营营小人。推拒东赢公征辟，怕也是为待价而沽吧。”
“哈哈，谁知道呢？据说他家两代无官，甚是贫寒，连施粥米粮都是靠卖纸换来。也亏得那佛祖入梦噱头，否则又有谁会买藏经纸回去？”
“据说去岁梁府还开始卖佛经。用是刊印之法，
府上也买册，价格颇廉，经文墨书却着实上佳。莫不是梁丰用这招广传那个佛祖入梦名头，还有书法之妙？”
“哈！这招毛遂自荐使得倒妙！可叹是个俗物。”
“这次前来晋阳，不会也是想投效东赢公吧？亏得之前摆高傲架势。有王、裴二氏褒赞又如何？这次孙、温、郭几族都带年轻才俊，怕是有好戏看。”
“听说前些日子，东赢公还曾征辟梁郎君为掾。梁郎君自称体弱，未曾应下。东赢公便延请太医，为其诊治。说不定此次来晋阳，便是为答谢东赢公好意……”
“真是谦谦君子，让人慕羡！”
“今冬怀恩寺布施粥水，救活数百口人，也是梁郎君所为。梁郎君慈悲仁善，又有佛祖指点，怎会在乎这些虚名？”
“据说梁郎君容貌甚美，若是能见上面也不枉此生。”
“能见佛子，才是求不来机缘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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