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府君,形貌简直无法用言辞描绘!不论是面容还是风姿,都堪为灼然上品,皎皎似明月,朗朗若清风,让人见之忘俗!
刚刚放下颗心,又绷紧起来,陈崇只觉额上都要冒出汗水。这样位名士,会如何考校他们?吟诗作赋,琴乐相合?哪怕只是考经史易理,也不会那容易!而他身为寒士,就算这些日子读不少新书,底子仍旧薄可怜,如何能在这位府君面前展露才能?
并没有关注下面这群士子,身为太守,梁峰先主持祓禊仪式。和去岁晋水河畔雅乐歌巫不同,这次祓禊简单庄重,由巫者奉铜盆献水,再用柳枝洗濯污祟,随后取鸡蛋顺水而下,为民增福。
做完这切,真正踏春宴方才开始。
并未摆出玩乐姿态,梁峰端坐主位,对下面众人道:“今日上巳,本当曲水流觞,尽享春景。然则匈奴势大,危上党。故而今日,当考校诸君,选材任贤。”
这时,身旁有人聊起天来:“真可以前往府君举办上巳游宴?”
“可不是嘛。听说只要在书馆抄书,都有资格参加宴席……”
“啊呀,难不成府君要提拔们?”
“也许是要开郡府庠序,让们也能进学?”
吃饭时这闲聊,简直有失礼仪。但是听到这些,谁还在乎礼仪啊!前后左右无不竖着耳朵听那几人闲谈。陈崇喝汤动作都慢些,府君真会让他们参加上巳游宴?那不是士族才有资格去吗?他们这些寒士也行?
这话出,台下哗然。在座可并非只有寒士,也有不少士族子弟。见惯上官游乐踏春,却从未见到这种把上巳佳节,都用于考校。怎能不惹人惊讶?
然而有人惊,同样有人喜出望外。陈崇双手握在膝头,身体微微发抖,那些人说果真不错,这是要选材啊!可是这多人,能选上自己吗?
当听到府君开始出题时,陈崇愈发抖厉害。太难!原来梁峰所出之题,非经非易,也无辩难谈玄,而是问策!以地治政为题,考校在座白身士子,这岂是好应对?纸笔发在手上,陈崇却觉得脑中空空,想不出如何作答。随便写些冠冕堂皇
然而碗汤喝到底,那边讨论也没说出个所以然。陈崇叹口气,清洗过木碗后,又快步回到书案前。与其担心这个,不如先好好充实学问,只要才学扎实,总有出头之日!
只是陈崇没料到,这个日子来如此之快。
几日后,便是上巳。果如那几人所言,府君请书馆众士子赴宴。饶是有些心理准备,陈崇也紧张不行。穿上自己最好衣衫,他跟随书馆众人,起来到漳水河畔。
漳水分清浊两支,清漳水发于太行山脉,水质澄澈。浊漳水则分三源,皆出自上党,泥沙较多,水质浑浊。又因其水势大,在先秦时被称为“潞水”,故而河畔城池,才名潞城。这样条浸润滋养方水土大河,当然最适合成为上巳游宴场所。
并未用绫罗做成帷帐,也没有铺设织锦地衣,太守府只是简简单单选处青山绿水所在,摆开宴席,派天然雅趣。因此就算衣着简朴,出身不高,众寒门士子也不会觉得与这里气氛格格不入。然而当那位新任太守出现在面前时,陈崇还是生出自惭形秽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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