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命他断后掩护。
命他这六千人马,独自应对敌方至少两万大军。
心中最后那点念想,也冷下来。令狐况面无表情接下命令。他也是并州系出身,对上这群流寇构成匪兵,并无惧意。更何况,他身边还有主公交付六千战兵。
守在后路,立起军阵。令狐况坚守两日,又花天时间,击溃敌军主力。眼看完成任务,他却没有再次跟上前军,而是转过头,安排人收拢后路那些因战火波及百姓。
“你们赶不上大军。就算赶上,也不会有人保护。不如同起返回司州!如今驻守司州,乃是并州梁使君。使君必会保你们平安!”
指累赘。既然没法收为己用,还费什功夫?
若是当年自己身陷牢狱,或是败阵而逃。天子会多看他眼吗?恐怕也只如今日般吧。
没那点诚惶诚恐,令狐况反倒定下心来。也看清洛阳城仅剩光鲜背后,是何等难堪狼狈。所有公卿,都大车小车,拉着切能拉走东西,想随御驾南行。似乎洛阳对他们而言,彻底失去存在意义。
只是为早刻出城,街头不知发生多少次争执。城内城外匪盗,又趁此机会大肆劫掠。直到苟晞派来兵马入城,最后扫荡遍城中大小库房,迁都队伍,方才成行。
这前前后后十余日,根本无人理会城中百姓。而这最后乱象,似乎夺走他们仅存希望。所有还能走动人,都默默收拾行囊,准备跟上迁都大队。然而苟晞派来,只有三万兵士。莫说是百姓,就连不少小士族,都只能遥遥跟在队后,企盼自己能挨过这遥遥千里路程,抵达远在南方新都。
站在人群中,令狐况大声道。梁使君大名,就算隔着太行山,也早早传入司州境内。每年不知有多少流民百姓,沿着陉道北上。听到这话,人群骚动起来。离开洛阳还不到十日,就遇上不知几次匪盗。他们真能跟上天子御驾吗?天子又真会保护他们吗?
这些百姓,大多都经历过洛阳之围。对近在咫尺匈奴又恨又怕。可是同样,他们对朝廷兵马,也没有丝毫信任。跟
令狐况也领兵跟在队中。他见识过司马腾撤出并州时情形,然而今日惨状,更胜当年。只是天子和公卿车队,就延绵十数里。可是所有兵力,不论是他手下,还是苟晞手下,亦或者诸多高门私兵,只负责保护这队贵人。其余士庶,不过是坠在队尾,吸引贼匪诱饵罢。
每日,都不知有多少人掉队,而这些,怕只是开始。随后数月,才是士族南迁大潮。只是这些人命运,就更加难说。
若是他们留在司州,投靠主公,怕是还有线生机。
不知不觉,令狐况想法变。他开始觉得,也许天子,没有想象中威仪可靠。那不过是个十来岁孩子,刚刚继位,未建寸功,连自己居住洛阳城都无法守住。而主公不同。能让深陷贼手并州重整模样,自然也能让司州安定下来。唯有主公,才是他们所有人希望!
迁徙之苦,不仅仅在于枯燥,更在于危险。没走多久,南迁队伍就碰上敌军。这次来敌,似乎是王弥主力,人数着实不少。令狐况刚刚准备布阵御敌,就接到天子口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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