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之中，只有
个人是永远沉默
。
张暮不由多看
对方几眼。
披头散发，衣衫褴褛，伤痕累累，看不出年纪，看不出容貌。
其他人都不大愿意和他坐在起，离他最近反而是张暮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混沌世界中转悠多久，从起初细心留意路线和危险，到后来次次死里逃生，唯独凭着股求生欲望苦苦支撑。
此刻他跟同伴躲到这块巨石后面，企求片刻安宁。
同伴是他在黄泉里结识，对方分别来自几个小门派，同样是进来历练。
中途有人死，又有新人加入，如今拢共七八人左右。
半个时辰前，他们被无数妖魔恶灵追赶，它们或觊觎人类躯壳，想趁机夺舍，或许久未曾尝到人肉甘美，希望饱口福，张暮等人费尽全力也只能将它们稍稍驱离。
有误闯其中修行者和普通人，也有像张暮这样破釜沉舟。
其中大部分人，都没能再从黄泉离开。
在西南最西南，有条灰河。
河水泛灰，不知何物其中，终年雾气不散，越溯流而上，迷雾愈浓，最终令人迷失方向，不知所踪。
传闻中，河流源头，就是黄泉。
但张暮内心深处，隐隐有些不甘心。
如果天赋异禀，谁愿泯然众人，埋没此生？
思来想去，左右纠结，两三年过去。
当他大师兄突破第九重枪法时，张暮终于决定放手搏。
他启程离开门派，以历练为名辞别师长，前往黄泉。
五十年后。
张暮。
这个名字和资质就像他门派样普通。
十岁入道门，至今二十余载，说好听点是按部就班脚踏实地，说难听点——
就是无所成。
“怎
办！那些东西很快又会追上来，
不想死在这里啊！”
名女弟子带着哭腔，在张暮耳边小声啜泣。
他们这几个人，天分不高，亦非师门长辈最瞩目弟子，只能抱着必死之心进来搏，但终归还是想活下来。
女弟子姿色不差，同行有倾慕者立时出声安慰。
还有几人小声商量对策。
张暮正是抱着置诸死地而后生决心，沿着这条河流，进入迷雾世界。
古怪迷雾如同结界，隔绝阳光，也隔绝切生机。
他在遇到第道危险时就后悔。
所幸，求生本能令他关键时刻突破第六重枪法，最终捡回条命。
出是出不去，只能继续往前走。
生死两界皆茫茫，阴都夜台渡怨灵。
黄泉不是死亡归宿，但比死亡还要更令人恐惧。
传说此处阴阳混沌，亡魂渺渺，无白昼黑夜之分，误入此地之人，只有两个结局。
要去不归，要在生死之间突破心障，更上层楼。
但后者寥寥无几，几百年也未见得能出个，前者却是层出不穷。
本门武学修行遵循道法，以长枪和双刃为兵器，张暮在入门时选长枪，但他枪法也止步于第五重，连第六重都上不去。
而门中天分高弟子，已经突破第八重，以气合枪，所向披靡。
张暮知道自己短处，但他无力改变现状。
天赋与生俱来，这是最大绝望。
如果安于现状，过个两三年，成亲生子，他可以在门派脚下买几亩田地，耕读传家，若是儿女有天分，还能近水楼台，送他们入本门拜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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