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依旧不发言,但神色之间已有些松动。
“古往今来,太子这个位置坐得越久,太子就越危险,尤其当上面那位精明强干时,总会觉得儿子种种不足,又有谗言左右进耳,久而久之,就会从喜爱,变成厌弃。”索额图慢慢道,“汉武帝太子是如此,唐太宗太子亦是如此,难道殿下非得等到大阿哥逼上头来,才肯出手,到那会只怕为时已晚!”
太子咬咬牙道:“皇阿玛不曾薄待过,怎能行此不忠不孝之事?”
索额图笑:“殿下多虑,您并不需要做什,只要噶尔丹那边顺利成事,届时皇上亲征,若有不测,您不就是名正言顺新君?”
胤礽摇摇头:“皇阿玛亲不亲征,还待分说,又如何……”叹口气道:“叔公,可不可再,康熙二十九年法子,万不可再用。”
索额图面无表情道:“殿下可还记得,四阿哥他们自平阳归来,万岁爷与您说什?”
太子脸微微僵住。
胤礽,这封弹劾噶尔图奏折,不是你授意吧?
儿臣惶恐,皇阿玛何处此言?
朕也只是随口问……
父子间仿佛如从前般亲密无间,加上康熙也许又要亲征准噶尔,到时候他必然又是监国。
索额图却面沉如水,并没有急着说话,太子见他模样,便知他有话要说,待挥手屏退左右,方道:“叔公,这是有事?”
“现在有事,需要殿下决断。”
“何事?”索额图说得郑重,胤礽也敛笑容。
索额图探过头去,慢慢道:“殿下可曾想过,更进层?”
“殿下放心,这是自然。”索额图道:“先皇后去世前,曾嘱咐要好好辅佐殿下,刻也未曾忘记,百般筹谋,也都是为殿下。”
胤礽垂眼出神,自己岁半时便被立为皇太子,至今已有二十余年,眼看着兄弟们天天长大,年长些如胤祉、胤禛,甚至胤禩等,都已能独
索额图人老成精,自然能看出他细微变化,微微叹道:“殿下,并非是挑拨离间,您仔细想想,皇上若真待您好,又何必扶持大阿哥与您作对?”
这就是帝王心术,即便儿子,也是臣下,就算再如何宠爱,也不会忘防范。
太子不再说话,只是起身负手,在书房内来回踱步。
“殿下大可不必踌躇,咱们这并不是要篡位,若殿下能身登大位,届时效仿唐太宗之事又何妨?”
唐太宗李世民,玄武门弑兄夺位,将父亲尊为太上皇,奉他安享晚年。
太子脸色变,半晌,才露出些苦笑来,道:“莫要害。”他叹口气:“康熙二十九年那场变故,差点要们命,叔公难道忘?”
那年康熙第次御驾亲征,太子与索额图两人联手私下克扣后方粮草,企图置康熙于死地,却没料到康熙行至半途突发疟疾,不得不折返回京医治,由此也让他们如意算盘落空。
“殿下放心,那次事情,知情者均已,bao毙,除你,此事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。”索额图沉声道。
“虽然如此,但也不想再尝试第二次,那种提心吊胆滋味……”胤礽神色复杂。
当年时鬼迷心窍点头答应,以致于后来每次面对皇阿玛时,他总禁不住心虚,即便皇阿玛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件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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