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阿哥垂首道:“儿臣十日前已将此折呈上,但太子直没有批复,儿臣只好直接呈给皇阿玛,眼看要是进七八月,雨水渐多,治河事又上日程,儿臣想,总是早些定下方案好,也能造福方百姓……”
康熙不语,目光沉沉扫过太子,太子连忙跪倒。
“皇阿玛明鉴,儿臣从未在案头上见过三弟说折子,必是下人奴才整理时疏漏!”
“梁九功。”
帝王出声,梁九功立时会意,上前接过折子,轻轻放在康熙手边矮桌上。
“既然没有证据,怎可如此儿戏?天子脚下,首善之都,小事也能化大,眼看秋闱将近,顺天府带举子汇聚,个不好就要闹出事来,你来担这个责任?”
这会还未到三伏天,但太子额头上,已经隐隐见汗。
这是康熙第次在别人面前落他面子,以往不管什事,康熙至多也就是留下太子单独与其谆谆善诱。
大阿哥此番随扈,就算寸步不离康熙,也算是攒下军功,底气自然又足不少,眼见康熙如此发作太子,心中窃喜,只觉得自己离那个位置,仿佛又更近步。
但他经过军旅历练,加上年纪渐长,也越发沉得住气,见状只是暗自冷笑,乐得看戏,并不吭声。
康熙看他眼,没有说话,扯扯缰绳,往前驰行。
他这走,后面大军自然跟上。
太子愣下,也领着百官往城内走去。
路上百姓携妻带子跪拜路旁,欢呼雀跃瞻仰天颜,自然令康熙极为高兴,可这份笑容却在回宫安顿好,召来众儿子之后敛回去。
“京城戒严,是怎回事?”
五月里,费扬古率领西路军在昭莫多大败噶尔丹主力,斩首三千余级,生擒数百人,连同牛羊驼马等物,统共二十余万头。
噶尔丹见机得早,望风而逃,仅以身免。
康熙下令全军各人因功嘉奖,并班师回朝。
御驾带着大军浩浩荡荡返京,太子自然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。
“恭迎皇阿玛大胜归来!”太子撩袍子,当先跪下。
康熙并不急着拿起来看,只以指节叩着桌面,似在思忖。
其他人不敢打扰。
西暖阁内只余片细微
大阿哥能忍,三阿哥却不能忍,这种情况,自然要添把柴加把火。
他站前步,从袖中抽出封奏折。
“启禀皇阿玛,儿臣有份折子,是儿臣这些时日琢磨治河心得,请皇阿玛御览。”
三阿哥胤祉受命署理工部事,倒也下些功夫去研究。
康熙却不命人接,只先问道:“朕不在,太子监国,何不直接呈给太子?”
这话没有指名,但能够下手令也只有太子而已,太子连忙跪下。
众阿哥目光,全都落在他身上。
“回皇阿玛,据报近日京城有前明反贼潜入,事关重大,儿臣为谨慎起见,故下令九门提督戒严。”
“哦?”康熙声音不疾不徐,显得有点漫不经心。“可有证据?”
“这……只是风闻言事,并无证据。”
后面立时呼啦啦跟着伏倒大片人山呼万岁。
“平身!”康熙脸上看不出喜怒,身铠甲纵马而来,更显天子气象,令人不敢直视。
太子起身,上前拱手。“请皇阿玛御驾回宫。”
康熙点点头。“京城可好?”
“切安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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